淳于越上前拱手道:“李斯丞相,您怎麼……”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趙高的住宅,道:“你怎麼上趙高這來了?”
李斯擺擺手:“唉,一言難盡啊,來來來,兄臺上我的府邸一聚。”說著挽起淳于越的手便朝自己的住宅走去。
到了丞相府,李斯吩咐下人上了一壺好茶,和幾碟點心,淳于越飲了一口茶,道:“觀丞相之氣色,不是很好啊,怎麼,有心事?”
李斯嘆息道:“兄臺有所不知啊。”隨後,李斯便把剛才與趙高一事告知給了淳于越,淳于越一聽大驚道:“啊!竟有這等事!何不奏明於陛下?”
李斯擺擺手:“不可,我等要是上奏,就是讓陛下為難,就如趙高所言,陛下還得用著他呢,此事難辦啊。”
淳于越道:“那就任由那些大小官員搜刮民脂民膏?”
李斯無奈搖搖頭:“不然如何?仔細思忖趙高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能救活一個人的如今能救活四個人……”沒等李斯說完,淳于越道:“可剩下的那些錢就全進那些貪官的口袋了!”
“可要是全殺了他們朝堂上就沒人了!”李斯無奈的吼道。
淳于越一怔,隨後低下頭,默默飲著茶,不在說話。
李斯繼續道:“自古以來,清官少如鳳毛麟角,貪官多如浩瀚星辰,趙高說的沒錯,朝廷無論發下多少糧款都是不夠用的,那些錢要經過一個又一個階層的手,最後才能到百姓手裡,可真的輪到百姓手裡的時候,還能剩多少呢?幾十年的官宦生涯,最後還讓趙高給我上了一課。”
淳于越嘆了一口氣道:“丞相,你我都是讀書人,有句話叫百無一用是書生,都說我們這些讀書的迂腐,不懂變通,我們是不懂變通啊,我們到死都不會想出麥子還能換麩穅,說我們迂腐,我們沒用,無非就是那些一肚子害人之心的官員,對我們這種正義的書生所表達的不屑!在他們眼裡,剛正不阿,遵守禮儀祖訓,就是迂腐,就是沒用!他們這種變著法的往自己懷裡攬錢就是精明!食俸祿為君分憂他們早就拋之腦後!一群要錢不要命的官兒!”
李斯搖搖頭:“別人我不知道,那趙高可不是要錢不要命,他啊,精明著呢,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手,什麼時候該攬錢。俗話說的好啊,千里求官只為財。有多少人不是衝著這個來的?黑心的錢只要一沾手,可是會上癮的。”
二人又敘談了片刻,淳于越便告辭了,淳于越走後,李斯環顧著自己的府邸,內心突然蹦出一個想法:“這一切,不也是我做官得來的嗎,我本出身布衣,做了官才有了這一切,可若是有一天,這一切都成了泡影……不行……絕對不行……”
深夜,一行人鬼鬼祟祟拉著一輛馬車,車上放著一個大箱子,悄麼聲的拉到了趙高的府邸。
一人上前敲了敲門,趙高府邸的管家開啟了門,那人對身後的幾個人揮揮手,那幾人便抬著箱子進了趙高的府邸。
此時趙高正在屋內悠閒飲茶,一人來報道:“大人,來了。”
趙高笑著點點頭,那幾人便進屋了,趙高起身圍著箱子轉了一圈,道:“就這些?”
送來箱子的那幾個人的頭兒上前笑道:“大人,是嫌少?”
趙高擺擺手:“不少了,不少了,我就隨便問問。”
那人眼珠轉了一圈,道:“哦!大人,您看我這記性,忘告訴您了,我們家老爺謹慎,怕箱子太多讓人看見引懷疑,所以今晚就先拉來了一箱,還有一箱明晚在給您拉來。”
趙高哈哈笑道:“張大人也太客氣了。”
那人道:“那大人您早歇著,我們先告辭了。”
趙高擺擺手,那幾人便走了,見那幾人走後,趙高開啟了箱子,裡面全都是金銀珠寶,他隨手抓了一把,笑道:“千里求官,只為財。”
第二天晌午,咸陽城的大街上熱熱鬧鬧過往著行人,四處是小販叫賣的聲音,人來人往,不時又有幾輛馬車駛過,一書生模樣的人垂頭喪氣的走著,這時有一人蹲在街口,仔細觀察著來往的行人,最後目光就定在了那書生身上,那人點頭一笑,便站起身朝那書生走去。
他假裝從書生身旁經過,最後回過頭來對那書生道:“哎!大哥!”
那書生一聽,對那人道:“您,叫我?”
那人說:“可不是嗎,大哥,沒想到在這遇見你了,最近可好啊?”
那書生聽的雲裡霧裡,道:“不是,我們,認識?”
那人說:“嘿!大哥,當了官兒了不認識兄弟了是不?我是小時候跟您在一塊兒的那個李大楞啊!你忘了?小時候您竟管我喊愣子!”
“愣子?”書生回憶道:“不記得小時候有這麼個玩伴啊。”
那人道:“哎,大哥,怎麼茬兒啊,當了官兒了就不認兄弟了是不?我又不求您辦事兒!您怎麼這樣啊!”
書生連忙道:“不是!您恕我眼拙,我是真不記得了,您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就先走了。”
那人攔道:“哎!大哥別走啊!好不容易在街上碰見了,走走走,上我家去,認認門兒!咱倆好好聊聊!”
書生有些不情願:“不好意思,今天我真沒空兒,我還有事兒呢,改日吧。”
那人拉住書生的手不放開,對書生道:“別介別介,多少年沒見了,今兒說什麼也得去我哪兒好好聊聊!我請您喝酒,走吧走吧!”
書生拗不過這人,便被這人拉到了一個大宅子裡,只見門上掛著一塊牌子,寫著“濟福閣”,一進門,只見裡面坐著好多人,一桌一桌的,桌子上堆滿了銀兩,只聽得人們唸叨著:“這事兒啊,不知道好辦不好辦。”
“現在除了等還能有什麼辦法啊。”
“我可是拿了不少錢了,這都倆月了還沒信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