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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紈絝王爺不容易

我默想了一會,喃喃道:“拉攏手握兵權的將領,難道是為了………………”我一驚,不敢再說下去,隻眼帶驚恐懼地望著李琰。

李琰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眼中透著幾許讚許之色,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悄聲道:“兵諫!拉攏武將無非就是為了將來兵諫作準備。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策動玄武門之變,雖是無奈之舉,卻是起了個壞頭。成王敗寇,將來恐怕免不了兄弟手足相殘。”

他停住,悶咳了幾聲,我忙伸手輕輕順著他的胸口,“你都病成這樣了,還在憂心這些!”

他抬頭一笑,“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沒事的。”緩了口氣,又接著道:“我之所以要隱瞞此事,原因有二,一是皇上不想讓別人染指飛騎營,倘若被諫官知道我如今形同廢人,再次請旨撤換,那皇上就再沒有理由可以拒絕。二是,我無法預料在我之後皇上會派誰來接替,如果接替我的人將這支精兵拖入政^治鬥爭中,紛擾的局面勢必會影響到飛騎營的戰鬥力,突厥鐵騎便是前車之鑑。在未打敗頡利之前,只有將飛騎營牢牢控制在我自己手中,才是最穩妥的,我不能讓父親苦苦謀劃多年的計劃有所閃失。”

看著他無比認真的神情,我重重嘆了口氣,“先前那場換將風波果真是你與皇上事先有了默契的。皇上之所以將飛騎營交給你統領,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的能力,但大部分的原因還是因為你的處事風格,與各方都沒有深交,左右不靠。這樣的人才最能讓皇上放心。雖然不知道你跟你父親到底在謀劃些什麼,但有一點我是明白了,現在要你放棄飛騎營是不可能的。”

李琰微笑地點著頭,費力地舉起手,我忙將手伸了過去,讓他握住。

我感受著他手上無比冰冷的溫度,輕輕一嘆,道:“那接下去該怎麼辦?這場雪一時半會兒估計停不下來,等到融雪時,天氣只怕就更加溼冷了,怕是瞞不了多久。”

李琰的手緊了緊,無力地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傳書忠伯,讓他派人去雲夢澤找羅林叟取藥了。”

“羅林叟!?是傳授醫術給花姑姑的那位羅林叟嗎?我問道。

他微一點頭,“你們曾有過一面之緣。”

“是那位紫衣老人?”我恍若大悟,“難怪你與傅文都叫他羅林公呢。”

我想了想,略帶憂心地繼續道:“長安離雲夢澤有兩千多里,一來一回起碼要五到六日,這期間要如何才能瞞得住?”

李琰慢慢俯下身子,頭枕在我的腿上,默了好一會兒,才悶著聲道:“我已吩咐傅文傳令下去,說我偶感風寒,要靜養幾日,此間……營中一應事宜皆……由侯承遠代為處理。我想應該可以……拖延一段……時………………。”他的聲音漸趨漸低,話未說完,已閉上了眼睛。

我的心驀地一顫,下意識地伸手急著去探他鼻息,隨即長長舒了口氣,他太累了!

晚膳時間已過,我側坐在榻邊翻書,聽到身旁幾聲窸窣細響,知道李琰醒了,忙起身把書擱在榻旁的小案上,扶起他在墊子上靠好,柔聲問:“餓了麼?”

他輕搖了搖頭,靜靜看著我。我回身繞出屏風,還是吩咐傅文去拿來了晚膳。

在我的一再堅持下,他才勉強用了兩口,我垂目盯著手中的碗筷,不免憂從心生,皺眉道:“你正在病中,不多吃些怎麼行?”

李琰搖搖頭,“我沒什麼胃口,吃在嘴裡如同嚼蠟。”忽地又噙出幾絲淺笑,“此刻我倒很是懷念你做的花椒畢羅,別有一番風味。”

他的話讓我回想起中秋節那晚自己齜牙咧嘴的窘相,忍不住低頭笑起來,抬頭嗔道:“你是在取笑我嗎?還是在炫耀你的腦袋瓜子比我好使?明明是我算計你,卻也讓自己著了道!”

他微笑地看著我,輕輕嘆道,“笑得多好看!以後不要愁眉苦臉的。”

我朝他點點頭,兩人笑著對望了半晌,我起身收拾了食盒,交給傅文。

想了想,開啟食盒,指著裡面的剩飯剩菜,對他囑咐道:“李將軍平日裡雖也吃得不多,但深知一粥一飯來之不易,從未剩下過飯菜,你找個無人的地兒,偷偷將今天剩下的飯菜倒掉一些,再將食盒送回膳房。明日你從膳房少拿些,往後幾天逐日遞增,直到恢復原先的量。”

傅文望著食盒愣了會神,點頭道:“小姐心思縝密,卑職知道怎麼做了。”語畢朝我躬了躬身子,拎著食盒退了出去。

服侍李琰洗漱妥當,我拿了把椅子坐在他身側,聽他一聲輕微的嘆息聲,我以為又是病發了,忙從椅子上跳起,湊上前問:“怎麼了?是不是又疼了?”

他瞅著我,搖了搖頭,微側過頭瞟了眼小案上的書,輕嘆道:“我教你詭道之術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我心下一安,又坐了回去,笑著說:“你是不是怕教會了徒弟沒師傅?”

李琰搖著頭,沒有回答,只神情凝重地看著我,眼中隱隱含著一絲不安。

我斂了斂笑容,嘆氣道:“我最怕你這種表情,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你若不想我學,我以後不學就是了。”

李琰垂目思量了一會,方才道:“多行詭道,有違道法,我希望你能過些平平淡淡的生活,而不是像我一樣,整日活在權謀機變之中。我已習慣了血腥殺戮,可你不同,你就像一張白紙,我不希望這些陰謀詭計在你的心中蒙上一絲陰霾。”

我握著他的手站起身,挪到塌邊坐了下來,將頭埋在他胸前,喃喃道:“我不過是個小女子,從小就沒什麼大的志向,最大的願望不過是自己開心,家人和樂而已。我也討厭殺戮,我學韜略兵法不為別的,只是期望有朝一日能為你分擔一些瑣事。我知道你心疼我,放心吧,我絕不會將自己的所學用在殺戮上,更不會讓自己捲入其中。小時候娘就跟我說過,誅人的不是手中的劍,乃是人心,心正則劍不偏。”

“心正則劍不偏?”他將手輕輕放在我頭上,摩挲著我的頭髮,“也許你娘說的是對的,希望是我多慮了。”

看李琰神情還是有些嚴肅,我擠了個甜美的笑,一翻身躺到他身旁,一手撥弄著他鬢邊長髮,一手撐著頭看他。

他眼神詫異地斜睨了我一會,輕搖著頭笑道:“你倒真有些潑皮性子。”

我嘴一噘,道:“我哪有?”

李琰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你是想故意氣我吧?”

“沒有啊!”我一臉無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