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後的警局看上去陰森森,帶著一股格外肅殺的氣息。
警局的二層小樓雖然和托馬斯的房子只有一牆之隔,建築風格卻大相徑庭。
托馬斯的小屋是輕型建築的新風格,所用的材料都是從聯邦進口的工業產品,搭建的時候輕便省力地就能組成一棟大屋子,也扛得住風吹雨打。建成一間通透的大屋子以後,還可以輕鬆隔斷出需要的房間。
在哥茨的全力打造下,托馬斯就住上了比聯邦規格更高的配套住房。遠遠看去,就像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身軀清瘦卻矯健,充滿了年輕的活力。
但邊上的警局就是另一番景象了。那風吹日曬中斑駁的外牆佈滿青苔,殖民時期建築風格的敦厚沉重,也隨著時間流逝變得古老詭怪,結合二樓的窗戶在黑夜中望去,就像是一個蹲踞在地上的獨眼巨人,蒼老而悄無聲息,凝視著這片絲毫未變的城鎮。
對於哈里斯說的話,我是抱著存疑態度的——特別是對他父親的評述。
作為這個警局的第一任警長,哈里斯的父親布朗寧雖然勝任不了這份工作,但沒有人能夠質疑他對這座小鎮的情感。即便是已經在驚恐中逝世,他也是當年礦石鎮恐怖事件中,唯一的親歷並倖存者。
從他將自己的兒子送上小鎮的那刻起,他就已經有了生生世世都和不可名狀的存在,進行殊死搏鬥的決心。
而哈里斯口中說的小角色……鬼才信啊!
在別的地方說是小角色就算了,而就憑哈里斯在深空艦隊都能橫著走的身份,就讓我懷疑他的家庭到底有什麼秘密。
整個聯邦都是莫登將軍死敵的前提下,這個長臉怪又何德何能,可以對他以“老頭”相稱?
不過既然他不說,就說明他自己想要保留著自己的秘密,所以我也沒必要深究下去。要是下次又流浪到別的星球上,我還指望著他開著飛船過來救駕。
達特老闆的格言總是那麼好用。
每次經過古老的警局,總讓我回憶起礦石鎮當年的神秘事件,也讓我對於小鎮有了更多的擔憂。礦洞的異常、湖中的無形生物、深海里潛伏的危機,似乎都圍繞著馬德斯山,形成了一些詭異的鏈條,我一旦接觸就容易牽扯到其他不明事物。
“老塞巴拉,出來了!別想在我這兒蹭吃蹭喝過夜啊!”
我推開了警局並未上鎖的大門,對著黑洞洞的屋子裡喊道。
本來是想略施懲戒就把他放出來的,結果一閒逛就忘記了時間,讓這個老頭在神似鬧鬼的地方呆了這麼久。說起來我還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大聲點喊,省得被聽出心虛。
但是警局裡並沒人回應,安靜得像是空無一人的廢墟。
……糟糕,難道這裡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塞巴拉一個被關在這裡面,該不會像我當初一樣,陷入什麼夢魘當中了吧?
我加快腳步越過了警局的大廳,前去推開拘留室的大門,同時繼續加大音量呼喊著他的名字,生怕他出了什麼意外。
說實話以他的命硬程度,我不覺得會有生命問題,但我擔心他訛我啊!
等我推開拘留室沉重的鐵門,發現小房間裡的窄窗投射下了一片清麗的月光,灑落在空曠的地面上,銀白色的輝光下帶著不盡的憂思與惆悵。
遭被子裹好並綁緊的塞巴拉,正靠在牆壁上對著面前的月色發著呆,光禿禿的頭頂上也反射著光,眼神中透露著無盡的回憶,沒了往日裡老不正經、拼命酗酒的樣子,倒是第一次給人老成持重的印象。
“怎麼不說話?我告訴你,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你知道嗎。”
我認為塞巴拉是被關了太久所以鬧脾氣,但我也不能露怯容忍他趁機賣乖,所以還是把語氣說得比較嚴厲。
可惜塞巴拉並不吃我這一套。他移動視線看了我一眼,就又挪了回去,用低沉的語調說道,“馬庫斯,你終於來了……”
我就像看見蝙蝠俠鬧事的戈登警長一樣,戈登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這……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經晚了……”
塞巴拉像是說夢話一樣,視線無力地垂在地上,銀白色的鬍子蓬亂著,語氣也無比沉重,“這麼多年……我真的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天……”
聽到他說這句話我更慌了,趕緊扯開綁在他身上的繩子,“什麼事情?老塞巴拉你說清楚啊!你沒事吧?”
我伸手解開繩子的動作,並沒有讓他得到解放,卻讓他老邁的身體受到驚嚇般往後縮了一下,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只是嘴裡喃喃自語著:“一切都來不及了……想不到會是今天……”
等一下!讓我回憶一下!
中如果有人說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