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春獵為蒐,秋獵為獮
大裕的秋獵每兩年舉辦一次,可以說是皇家和眾權貴世家所進行的規模最大的一個狩獵活動了。
九月二十,正是出發前往神龍山秋獵的日子。
清晨,天才露出魚肚白,榮安堂裡已經擠滿了人,除了南宮秦先去了宮裡與百官一起為皇帝送駕外,府中的其他人幾乎都在了。
蘇氏正細細地叮囑著南宮玥、南宮琤和白慕筱:
“獵場危險,能不去就不要去了。”
“琤姐兒,筱姐兒,你們不會騎馬,沒人看著,就千萬別騎”
“這同去參加秋獵的多是貴人,要記住謹言慎行,切不可隨意得罪了人;不過若是別人真的欺人太甚,也不要太過忍氣吞聲,以為我們南宮府的人好欺負了。”
“”
蘇氏不耐其煩地說了一條又一條,南宮玥、南宮琤和白慕筱都神色恭敬地聽著,時不時地應著。
足足說了快一炷香時間,蘇氏終於覺得說得差不多了,又轉頭對著南宮玥囑託了一番:“玥姐兒,你去年是隨駕去過春獵的,有經驗,這次秋獵要多顧著你大姐姐和表妹一點”
蘇氏還沒說完,就見一個小丫鬟喜氣洋洋進了正堂,稟報道:“稟老夫人,三姑爺來了”小丫鬟行禮的同時,飛快地看了南宮玥一眼,覺得三姑娘真是好命極了,蒙皇帝賜婚,這未來的三姑爺還如此把她放在心上。
三姑爺那不就是鎮南王世子蕭奕嗎屋內眾人都是面露驚訝,目光齊嗖嗖地落在了南宮玥身上,歡喜有之,羨慕亦有之。
蕭奕這是來接自己的吧按規矩,鎮南王妃正在王都,也是要隨駕秋獵,蕭奕身為“兒子”,就應該要護在鎮南王妃的車駕前,可是,他卻跑來接自己了南宮玥的臉上不由浮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烏黑的杏眸閃過一抹柔光。
林氏看著女兒,不由嘴角含笑。未來女婿特意來府中接女兒一起上路,果然是對女兒很上心。
蘇氏更是喜笑顏開,對南宮穆道:“老二,難得三姑爺如此有心,你先去招待一下吧。”
“是,母親。”南宮穆拱手後,便往前院去了,想著馬上要見未來的女婿,心中也有意味不明的酸楚感
跟著,蘇氏又對南宮琤、南宮玥和白慕筱道:“琤姐兒,玥姐兒,筱姐兒,時間不早了,你們也快準備一下,趕緊出發吧,免得擔擱了時辰。”並讓眾人也都散了。
眾人齊聲應諾,紛紛退出了榮安堂。
“孃親,”南宮玥揚著一張笑臉對林氏道,“我先回墨竹院換一身騎服,一會兒和阿奕一起騎馬上路。”她的眼眸瑩瑩生輝,顯然對這次的秋獵很是期待。
騎馬上路林氏第一感覺便是覺得不妥,可是看著晨光下女兒燦爛的笑靨,紅撲撲的小臉,原本像要勸阻的話就梗在喉頭,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女兒這樣高興,自己又何必出言掃她的興呢
再說了,鎮南王世子特意過來接女兒,他們倆一起騎馬有說有笑的,也有益增加感情。他們倆如今已經定了親,是該培養培養感情,那以後成親以後才能琴瑟和鳴
如此,林氏便沒有開口勸阻,只是關切地殷殷叮囑道:“玥姐兒,你要騎馬可以,一定要注意安全。”
“娘,你放心吧。”南宮玥笑吟吟地應了,然後帶著百合飛快地回了墨竹院。
另一邊,蕭奕則被人引到了南宮穆的外書房。
“見過岳父”蕭奕畢恭畢敬地作揖道,力圖給南宮玥的父親留下好印象。
“坐吧。”南宮穆看似隨意地說著,實則用有些挑剔的目光細細地打量著蕭奕的一舉一動。
在南宮穆心中,蕭奕就這麼大刺刺地跑到南宮府來接女兒,嚴格說來,實在是有些不合規矩,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蕭奕對女兒如此上心是一件好事,如果就此打擊了他的積極性,恐怕是更為不妥。
不過,一想到自己養大的寶貝女兒,就要被這臭小子搶走了,南宮穆心中就怎麼想怎麼不舒服,而且還偏偏不是他親自挑的。可是女兒大了,總要許配人的
南宮穆心裡嘆口氣,下小定那日發生的事,他事後也聽林氏說了,因此對蕭奕略有改觀。雖然這蕭世子在外名聲不怎麼好,但是從小定那日以及今日的表現來看,總算不是一個糊塗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有心
這人若是無心,就算是再優秀再出色,也絕非佳婿的人選。
若是有心,就算是頑劣,也可以緩緩教導
蕭奕坐下的同時,環顧了書房一圈。他早就聽說未來岳父南宮穆是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大才子,如今一看果然是如此。南宮穆的書房非常雅緻,三面牆上掛了好幾幅山水字畫,一排排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視窗的琴案上擺著一把古琴、一盆綠油油的文竹看來既雅緻,又充斥著濃濃的書卷味。
蕭奕的目光落在對面牆上一幅草書上,笑著問道:“久聞岳父大人的字大氣磅礴,遒勁有力,點畫飛揚。今日有緣一見,果真是令小婿折服有機會還請岳父大人指點小婿一番。”
聽他這麼一說,似乎對寫字也略有感悟,並非那種只喜舞刀弄槍的莽夫,南宮穆看向蕭奕的目光又緩和了一些,笑道:“擇日不如撞日,你來寫一個字,我看看。”
“好啊。”蕭奕爽快地起身,走向書案。
書房裡伺候的小廝立刻幫著磨墨、鋪紙,蕭奕拿起一支狼毫,沾了沾墨後,便凝神定期地寫下了一個“鎮”字。
南宮穆定睛一看,眼前一亮。蕭奕的字與自己當然是比不得的,只是以他的年紀也算是相當不錯,饒有筋骨,亦有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