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義真三人還未歇息,都在那屋外等候,這時聽得屋內聲響,忙推開門進來問道:“師父,怎麼樣了?”
謝銘舟怒聲道:“那死鬼欺我元神無力,竟用那陰氣化刀傷了我元神,我定不會與他罷休,這就換了肉身前去,用天罡雷法劈他個魂飛魄散。”
義真道:“師父,我與你同去,我那天罡雷法還沒發過利市呢。”
謝銘舟道:“不必,那老鬼道行似乎不淺,只一刺就傷了我元神,我一個人去就算不敵,也能保得全身而退,多了你去,反而不便,你們先回房歇息。”
義真應了下來,那吳德全卻在旁邊道:“先生剛打鬥了一番回來,不如先歇息片刻,待我泡盞熱茶,吃了再去。”
謝銘舟怒氣稍平,點頭應了。過得一會,吳德全泡了一盞香茗,謝銘舟接了過來一飲而盡,連同那茶葉都吞入肚中,一閃身出了房門。
晃得幾晃,快到將軍墓前,謝銘舟卻突然一陣心搖神動,似乎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不及細想已經來到墓前,正欲張口邀鬥,那虯髯大漢卻冒了出來,大叫道:“臭道士,就知道你會去搬了肉身再來,本將軍早已備好百鬼大陣,收了你這具肉身,看本將軍能不能用得。”
話音剛落,只覺四周一陣黑煙憑空而起,幻化成各種人形,都提了兵刃,在謝銘舟周圍布了一個陣,錯落有致,竟然氣勢十足。
謝銘舟手提千年桃木劍,口中唸咒:“五方雷神,我知其名;呼之即至,迅電鞭霆;……大彰顯化,元亨利貞。急急如律令。”
念罷桃木劍往天空一指,就聽一聲霹靂響過,那雷光轉瞬即至,轟在了百鬼陣上,如同春陽化雪,把那些小鬼轟了個一乾二淨。
王雄誕卻叫道:“我這鬼兵,要多少有多少,你儘管把你雷法使來。”
謝銘舟聽得此話,氣得不輕,心道擒賊先擒王。唸咒掐訣,調運法力,便要給那老鬼當頭一擊,不料真炁剛運得半轉,心神一陣恍惚,似乎元神都要進入沉睡。
王雄誕見此情形,哪有不乘機而入?一陣陰風一晃,和那陰氣幻化的小鬼一道,把那謝銘舟裹在了其中。
謝銘舟一個激靈,心知情況緊急,咬破舌尖,把那心頭血噴了一口到桃木劍上,虛空畫了三道符,一道驅邪符,一道驅鬼符,還有一道五雷符,口中大呼一聲“疾”,那三張符在空中爆裂開來,將那些小鬼又炸得無影無蹤。
然而過得片刻,一陣黑煙瀰漫,又出來一堆小鬼,依然進退有序,把謝銘舟死死困在陣中。
此時他再顧不得其餘,正要全力以赴調運真炁,使那天罡雷法給那老鬼致命一擊,然而一運真炁卻在體內狂暴起來,下、中丹田一陣刺痛,接著往泥丸蔓延上來。
謝銘舟哪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想起臨走時吳德全那殷勤的笑容,心中不由一陣恨極,念頭只轉得一轉,那老鬼撲將上來,眾小鬼也是一片刀槍亂舞。
那陰氣所化刀槍,雖傷不得皮肉,然而時間一長,陰煞入體,必定傷及臟腑,此時真炁狂暴,連泥丸宮中的真炁也一擁而出,在周身四處一陣亂竄。
謝銘舟來不及多想,不顧傷痛,全力調動真炁,一口血卻不由自主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卻是傷了筋脈,連神行術也使不動,只有勉強使出那七星罡步,一路狂奔。
那老鬼見謝銘舟突然口吐鮮血,轉身便逃,心知如今已結生死大敵,哪能不趁機斬草除根?在身後率了無數小鬼,緊追不捨。
謝銘舟一路狂奔,見那老鬼不肯放過,慌不擇路,過得一會,就見前面一條大河擋住去路,謝銘舟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跳進河中,潛進了水底。
這河水水面看上去非常平緩,然而河底卻暗流湍急,這時丹田一陣劇痛襲來,謝銘舟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黑,一下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河中一個漩渦吸了過去,謝銘舟卻無可奈何。
腦中不由得想起父母、師父的養育之恩,又想起義真義遠兩兄弟,世道如此險惡,也不知他們離了自已,能不能得以證道長生?
恍恍惚惚間,只覺得自已頭上腳下地被吸進了一個丈許大的圓洞中,彷彿被吸進了地心,眼中卻又出現了一柄傘頂,那傘尖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似乎刺進了自已的泥丸,泥丸中恍若岩漿迸發,一下又昏死了過去……
且說這吳德全,自謝銘舟含怒而去後,只覺如坐針氈,待到天亮以後,便和義真二人去了邙山,到那將軍墓前,一片狼籍,卻不見師父蹤影。
吳德全心中又是忐忑,又是失望,而義真和義遠二人卻六神無主,感覺天都塌了下來,渾渾噩噩地回了城。
到了晚上,義真越想越愧,收好師父給自已的符籙,也不通知義遠,獨自往將軍墓而去。
到了墓前正欲叫戰,那老鬼呼一下鑽了出來,義真大罵道:“你這野鬼,用了何詭計將我師父捉了去?今日若不將我師父好好地禮送出來,我把你這鬼窟翻個底朝天!”說罷掐了法訣,便要施那天罡雷法。
這千年老鬼雖不懼義真,但這背黑鍋的事情也不想幹,況且今日就算殺了這小道士,萬一他又有師伯、師叔、師兄師姐的一大堆來,自已哪還有安生日子過?
想到這他連忙說道:“小道士且慢動手,今早你師父確是來過我這裡和我切磋過招,但他敵不過我,最後好象往那黃河邊去了。”
義真喝道:“你這老鬼滿口胡言,我師父金丹已經即將大成,還會敵不過你?”
那老鬼連忙道:“他來之前好象已經受過傷,或是中了毒,反正打著打著他就開始吐血,然後就往黃河那邊跑了。”
義真聽了半信半疑,師父竟然吐了血,那肯定是受了傷或是中了毒,他半夜才從家中出來,在這洛陽也沒有什麼大敵,斷不可能受傷,那就一定是中毒!
想起昨晚那吳德全突然大獻殷勤,竟然半夜泡了茶給師父喝,義真心中似乎明白過來。他也不和那老鬼囉嗦,轉身便往城內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