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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回 虎狼叢中笑

天狼笑著回道:“汪船主,我知道眾位兄弟擔心朝廷會秋後算賬,所以這次我來,特地持了皇上御賜的金牌,就是向大家轉達皇上的旨意,如果大家能將功贖罪,接受招安,那朝廷就會既往不咎,赦免大家的罪過,甚至還會根據大家出力的程度,給各位加官晉爵,讓各位可以榮歸故里,得享榮華富貴。”

汪直的臉色一變:“天狼,空口無憑,你這話能作數嗎?要知道就是梁山好漢接受朝廷招安,也是有正式身份的公差持了朝廷的詔命來宣佈的,哪會象你這樣,一個錦衣衛拿了塊金牌,說什麼就是什麼?”

在這時候已經流行,這些倭寇們即使多數不識字,小時候也在村頭鄉里聽過流鄉走鎮的說書藝人們的忠義水滸傳,對裡面的故事和橋段全都耳熟能詳,今天汪直襬了這麼一個類似梁山好漢們接受招安時的場子,也正是用了各人們知道梁山好漢們接受招安後無好下場的心理定勢,要用這些人的力量來表示強烈的反對,以把和談的議題儘量從招安向著通商開禁上轉移。

果然,此話一出,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眾多頭目們又嚷成了一片,大家都不願意落得梁山好漢們最後死的死,散的散的下場,這一瞬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的現實主義好處蓋過了光宗耀祖,衣錦還鄉的空頭許諾,有些人一邊叫著。一邊又開始盤算起殺掉眼前的天狼,反他孃的打算了。

天狼微微一笑,他對汪直的這個反應早有預料。而對汪直煽動頭目們對自己集體施壓的策略也已經心知肚明,開口道:“汪船主,老實說,朝廷肯派我來和議,商量招安之事,已經是很有誠意了,梁山好漢們能接到朝廷的正式冊封。是因為他們的軍力強大,可以攻州掠縣,消滅朝廷的討伐軍。甚至能降服不少朝廷大將,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宋江等人心懷忠義,甚至冒險潛入京城想要面君。表達自己希望為朝廷效命的願望。”

“可是各位呢?且不說你們在戰場上現在還無力與朝廷的大軍抗衡。梁山好漢們攻陷過幾十個州府,而你們到現在為止只是劫掠過一些村鎮,最大的也就是打進過兩個縣城,連一個州府城也沒有進去過,朝廷的大軍一到,你們只能聞風而逃,靠著船多的優勢逃回到島上。”

“即使是現在,也不敢和朝廷堂堂正正地在陸地上交戰。在這東南,你們鬧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塊牛皮癬罷了。朝廷只要把沿海的居民往內地一撤,你們就搶無可搶,若是真的有實力攻州奪府,打進杭州,還用得著主動找朝廷商談議和之事嗎?”

上泉信之冷冷地說道:“天狼,你不用顛倒黑白,大家都清楚,就是朝廷的堂堂宗總兵,也給我們打得全軍覆沒,兵敗身死了,這戰場上誰佔了上風,大家都清楚,不是你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群盜們本來被天狼壓得沒話說,這一下也都跟著興奮起來,紛紛隨聲附和。

天狼的嘴角勾了勾:“上泉頭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帶著幾十個東洋刀客,想要武力偵察我大明的虛實,讓你僥倖躥到了南京城下,最後又如何了呢,我大明無需動用官軍,只要出動數百錦衣衛,加上一些自發來助戰的江湖俠士,就讓你的這小部隊全軍覆沒,只有你一個人受傷被擒,若不是胡總督想和汪船主商談議和之事,為表誠意把你放回,只怕你早成刀下之鬼,所謂敗軍之將不可以言勇,亡國之臣,不可以論謀,這個道理,你不知道嗎?”

上泉信之羞得滿臉通紅,上次他雖然最後給送回,但也被錦衣衛嚴刑拷打,折騰得半條命都沒了,最後是剃光了頭髮,拔光鬍子,穿上女人的衣服,臉上塗了墨水給送回了汪直這裡,這次被擒之事讓他引以為平生奇恥大辱,誰提他就跟誰翻臉,今天天狼當著眾人之面把這事又抖落了出來,而眾海賊們看向他的目光中更是帶了幾分譏笑,這讓上泉信之氣得渾身發抖,怪叫一聲,身形暴起,手按著刀柄,就想要拔刀砍人!

天狼微微一笑:“怎麼了,上泉頭領,想要動手嗎?你可想清楚後果了。”

上泉信之的眼睛瞪得象個銅鈴,經歷了剛才的衝動之後,他的腦子開始冷靜了下來,他很清楚天狼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且不說這個和議場合,汪直不可能允許自己出手傷了天狼,就算一對一較量,自己也只能再取其辱,可是身為男人,已經到了這程度了,退回去只會更讓人嘲笑,一下子進退兩難,氣虎虎地手按著刀柄,卻仍然不知是否要拔出來。

徐海哈哈一笑:“上泉君,不要聽了此人的挑唆,天狼,你避重就輕的本事不小啊,上泉君說的乃是事實,朝廷的遊擊參將宗禮,被我們打得全軍覆沒,這可是你們從北方調來的精兵強將,難道不是事實嗎?連宗禮都兵敗身死,還談什麼我們正面打不過明軍?”

天狼對此早有準備,冷冷地回道:“徐頭領,我知道那一戰是你打的,可你自己清楚,宗將軍當時部下不過數百人,你們萬餘倭寇,面對這數百軍隊,卻是三戰三敗,稱宗將軍所部為神兵,幾乎都要上船逃跑了,若不是有內奸報信,說宗將軍只有一日之糧,你們才有勇氣回身一戰,宗將軍寡不敵眾,才血灑疆場,可是你們僥倖取勝之後,卻不敢多作停留,反而加快速度帶著戰利品和百姓逃跑,請問這是一個有自信跟朝廷大軍正面抗衡的部隊所為嗎?”

徐海也被說得啞口無言,當年的一戰。他雖然僥倖取勝,但也被宗將軍的血戰所震憾,其所部精兵的損失更是幾倍於官軍。直接導致回來後分栽時島津家以部下損失過大為由,分去了幾乎所有的戰利品,從他的角度來說,這一戰除了有個打死朝廷大將的聲名外,一無所獲,反而折扣了上千忠心部下,導致以後的幾年不得不一直依靠島津家的部隊才能搶劫。實在是得不償失。

天狼一看徐海沉默不語,朗聲道:“何況宗將軍為國捐軀,浩氣長存。他戰死的桐鄉縣城,已經為他建了宗陽廟,每年香火不斷,而朝廷也追封他為總兵。蔭其子為官。所有戰死的將士全都官升三級,予以撫卹。就是因為人家是保國護民,死了也是名垂千古,而各位呢?你們若是死了,恐怕就連你們的親人們,也不會為你們流淚祭祀吧,無父無君,棄國棄家。這就是你們要追求的生活嗎?”

天狼這番話義正辭嚴,說得不少漢人倭寇頭目們面紅耳赤。低頭不語,而汪直的臉色一變,他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只怕手下們都會給天狼的大道理折服了,汪直冷笑一聲,開口道:“天狼,不必這樣擺大道理,大家都不是傻子,就象梁山好漢們,本質裡都是忠義的漢子,只是朝廷無道,虎狼遍地,我們的兄弟們多是沿海漁民,世代打漁經商,結果朝廷一句話,這祖祖輩輩們世代為生的靠海吃飯就不讓做了,而我等在內地又備受貪官汙吏的乒,沒了生路,這才下海討口飯吃,你把我等說得如此不堪,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天狼哈哈一笑:“汪船主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讓你們沒飯吃的,不正應該找那些日本人嗎?為何卻反過來引狼入室,招你們的仇人,卻對抗你們的祖國?”

汪直的臉上肌肉跳了跳,一時想不出用何話反擊,而在座的不少倭寇頭目們並不知道寧波爭貢事件的來源,開始叫罵起來:“天狼,你胡說什麼,是朝廷不讓我們做生意的,跟日本人有啥關係?”

“汪船主,這小子胡說八道,日本人是幫我們的,是我們的朋友。”

“天狼,你今天不把這事交代清楚了,別想活著離開!”

天狼環視四周,面無懼色,冷冷地說道:“眾位頭領想必不知道這海禁令是如何而來的吧。我大明雖然開國以來,太祖皇帝下過海禁令,卻從未真正執行過,相反鄭和七下西洋,揚我大明國威於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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