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抱起小板凳，距離俞程坐得遠了些。

俞程吆喝了整整一晚上，愣是沒有一個人願意過來，讓他幫忙理個頭發。

秦葉盯著進站口觀察了一晚上，也沒有發現疑似崔良的人。

她打了個哈欠，看了眼腕錶，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今晚火車站的最後一趟車，將在十二點半的時候準時發。

“再等半個小時吧，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就撤。”

她偏過頭，對同樣滿臉倦意的俞程說道。

俞程蹲在距離秦葉很近的花壇上，嘆了口氣。

他舉起剪刀，又在空中咔嚓了兩下，才不死心地卸下墨鏡和口罩，一臉挫敗：“怎麼就沒人信我呢？我的理發技術真的很厲害！”

秦葉：“……不信。”

俞程：qaq

……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就在這時，有道纖瘦的黑影突然投射到兩人面前：“您好，同志，請問，您可以將手裡的剪刀借我一下嗎？”

秦葉聞聲抬頭，來人將大半張臉，都藏在自己的襯衣領口裡，只隱隱露出清秀稀疏的眉眼。

對方的眉眼，與崔淑格外相像。

她下意識看向俞程，俞程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俞程的眸子變得淩厲起來，但臉上還掛著吊兒郎當的笑意，將手裡的剪刀遞過去：“好啊，給，借給你了。”

對方低低地道了聲謝，接過剪刀，又取下頭上的帽子，長發隨著他的動作披散下來。

他攥起長發，一剪刀下去，剪到了將近發根的位置，只留下緊貼頭皮的短發。

短發亂糟糟地炸開，他抬起胳膊，試圖撫平炸開的短發。隱藏在襯衫下的五官，隨著他的動作露出來——那是一張與崔淑長相有九分相似的臉。

“嗐，小兄弟，要不我幫你剪吧？”

俞程從花壇上跳下來，展示出自己極具親和力的一面，咧嘴笑道，“我都在這兒耗了一下午了，愣是沒開張。你放心，幫你理發不收費。”

崔良本來有些猶豫，但聽到俞程一下午都沒開張，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對方幫他剪發的提議。

他想起了他遠在香江的媽媽。

妹妹說，媽媽現在也離開了理發鋪子，每天走街串巷，到處接活替人理發。

等他去了香江，他們一家三口人，哦，不對，還有吳項明。他們四個人可以聚在一起，開一家自家的理發鋪子。

妹妹說了，殺人的是他，他得盡快逃去香江。

吳項明和妹妹會先留下，吸引公安的注意力。等公安抓走他們兩個，他們會向公安提供證據，告訴公安殺掉崔克行的人是他。

到時候，他已經逃到了香江，公安抓不到他。

而吳項明和妹妹也會被無罪釋放。

他們四個人，可以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個傷害了他們的惡鬼，也得到了屬於自己的報應！

……

俞程接過崔良還回來的剪刀，認真替對方剪掉毛糙的碎發。

他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懶勁悉數收斂，表情格外專注。

崔良在他輕緩的動作中，緊繃多日的情緒也慢慢放鬆下來。

秦葉靜靜地看著，一時之間沒忍心打破緩和的氣氛。直到俞程收起剪刀，替崔良清理掉肩膀的碎發，她才開口道：“崔良，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