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或許是太過緊張,剛將身子轉過一半,燭臺便‘咣當’一聲猝然掉落。
燭火熄滅,屋子裡再度陷入黑暗。
一陣駭人的靜謐之後,荷回聽見身後男人開口,還是那種溫和的語氣:“好孩子,沒事吧?”
荷回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裡呆不下去,慌亂道:“妾忽然想起還有事,便先走了,小爺恕罪。”
說著,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幸虧她早早便熟悉了這裡的路線,即便瞧不見,這樣慌忙出去,也不曾摔倒。
回去後,荷回沒回壽明殿,而是直接奔向了尚服局。
尚服局的宮人見到她,都十分驚奇,為首的女官過來詢問:“姑娘可是要添置什麼衣裳?”
荷回搖頭,只道:“你們做衣裳的花樣兒在哪兒,我想看看。”
雖然荷回前些時日被寧王拒婚的事情鬧得宮中人人皆知,但女官也知道荷回仍舊是太後跟前的紅人,因此並不敢怠慢。
“姑娘跟我來。”
女官帶著荷回進到尚衣監專門存放花樣兒的庫房,拿出裡頭的東西給荷回看。
見荷回在成百上千的花樣中來回翻找,女官不禁狐疑道:“沈姑娘,您究竟在找什麼?”
荷回拿筆在紙上畫了個圖案。
“敢問宮中可有這種圖案?”
女官看著紙上的鬼畫符,半晌才不確定道:“姑娘畫的......是蟒紋?”
荷回趕忙問:“這圖案都用在什麼人身上?”
女官道:“那可多了,宮中的小爺,外頭封地的各位王爺,還有帶刀的錦衣衛......”
荷回有些沮喪,這麼多人,她如何確定那人是誰?
都怨她自己,臨陣怯逃,方才她怎麼就不能將燭臺拿穩點兒呢,若非如此,她早就看見那人真面目了,而不是隻瞧見他臂膀上的衣裳花紋。
“不過——”
女官忽然拉長音,荷回提心等著。
“如今在這西苑裡,也就只有小爺穿蟒袍多一些,其餘能穿蟒袍的人都在外頭呢,進不來,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她以為是荷回想穿,嚇了一跳,提醒道:“姑娘,這東西可不能亂穿,要腦袋搬家的。”
荷回聽聞她說如今宮中只有寧王會穿蟒袍,一顆心稍稍放下。
或許,當真是她想多了,那個人就是寧王,只不過他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性情一會兒一變,變過之後只當自己是另一個人,還不記得從前自己做過的事。
兒時,她隔壁街上的孫二爺就患這種怪病。
問到想問的東西,荷回起身,拜謝過女官,提裙出去。
然而剛走到窗下,便聽到另一個宮女道:“咦?奴婢怎麼瞧著這畫得不像蟒紋。”
那女官道:“別混說,不是蟒紋是什麼?”
“龍紋吶。”
“蟒四爪,龍五爪,您瞧這上頭畫著五爪,可不就是龍紋?”
荷迴心頭咯噔一聲,腳步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