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淨也沒當回事兒,點頭:“你近日倒挺忙。”
一句話說得荷回鬢角沁出密汗,笑了笑,轉移話題,“小爺今日瞧妾這字寫得可好?”
她拿起紙張給他瞧,李元淨隨意瞥了一眼,點頭:“還成。”
荷回微微鬆口氣,總算過關了,今日只這一個字,她便練了有近百遍,若是他還不滿意,她的手便廢了。
瞧李元淨精神不濟的樣子,荷回便問:“小爺這是怎麼了?”
李元淨擺了擺手,明顯是不想說,荷回也就不再過問,自己練字。
半晌,李元淨忽然問:“父皇叫人給你補身子?”
荷回的手一頓,一大滴墨汁落在紙面上,將方才寫好的字給洇了,她故作鎮定,將紙張揉成一團扔在一旁,道:“是,上回禦醫說妾身子氣血不足,所以要補。”
“哦。”李元淨躺在搖椅上,腦袋枕著臂膀,感慨:“父皇待你真好,都快趕上小爺我了。”
明明知道他不過是隨意感慨一句,荷回還是止不住地心慌,道:“哪裡,皇爺叫人給妾開湯藥,不過是瞧在您和太後的面子上罷了,哪裡就是待妾好了。”
李元淨卻搖了搖頭,“你不懂,父皇從來不在這些事上上心,除了太後和我,你是頭一個,就連淑妃娘娘她們,都沒這個待遇。”
荷回低頭,字越寫越亂,“是麼,大抵是皇爺他近日心情好的緣故。”
李元淨不吭聲了,像在思索著什麼。
傍晚,太後在雨花閣聽戲,眾人都在,荷回聽著戲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腔,有些入迷。
“太後今日好興致,這麼晚了,還這樣精神。”
太後笑道:“天兒冷了,過幾日就要搬回紫禁城去,這些日子你們忙著,總得犒勞犒勞,便是困極了,我也不能走不是?”
眾人笑,“這是太後疼我們呢。”
坐累了,荷回起身到後頭茶水房裡準備給太後的茶食。
宮中茶葉種類眾多,太後最愛的是先春建寧貢茶,剛進宮時,荷回連茶葉如何分辨都不知道,如今也能熟識各種鏤金茶團,動作利索地為太後沏茶了。
茶湯沏好,正待要叫尚食局的人進來試嘗,一轉身,卻見皇帝正站門口,靜靜望著她。
荷回手中端好的茶湯險些落到地上,還是被皇帝扶了一把,方才有驚無險。
怕被人瞧見,荷回連忙往後退,離皇帝遠些,轉頭透過屏風往前頭望了望,見無人察覺這裡,方才稍鬆口氣。
“皇爺怎麼到這裡來?”
下人的茶水房,本不是這樣金貴的人該來的地方。
皇帝卻並不在乎的模樣,道:“許久不見,來同你說說話。”
荷回手心裡都是密汗。
要說話也要講場合,如今這裡這樣多雙眼睛,但凡有一個瞧見他們,都要壞事。
“皇爺還是出去吧。”
皇帝彎了彎唇角,“朕好心來瞧你,你卻趕朕。”
他這話,倒好似荷回是那忘恩負義,不知好歹的人一般。
荷回忙道不敢,“民女很好,皇爺不必掛念。”
“嗯。”皇帝點頭,“你臉色瞧起來是比往日好了許多,禦醫給你開的藥可都喝了?”
他這樣明目張膽關心自己,倒叫荷回不知怎麼是好,慌亂道:“是,都喝了。”
皇帝聽罷,竟笑了,“你倒也不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