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想給皇爺做雙鞋子?”
“別渾說。”荷回當即否認,“皇爺的衣裳和靴子都由尚衣監負責,哪裡會穿別人的東西,我是給我爹做的,久未在他面前盡孝,給他做雙靴子,也能聊表心意。”
姚朱點頭,沒有再問。
這日,荷回聽見外頭隱隱傳來鞭炮聲響,好奇問了一句,姚朱便道:“那是乾清宮門前在放煙火呢,要到正月十七才消停,只可惜只有前朝的那些大臣能有幸一觀,咱們是看不到的,只能聽個響兒罷了。”
荷回點頭,低下頭去,沒有再吭聲,似乎並不感興趣的模樣。
然而不過一日的功夫,皇帝身邊的小火者便來了儲秀宮,將一套宦官的衣裳給了她,“姑娘隨奴婢來。”
青天白日的,皇帝竟這樣大膽,這般明打明敲地傳喚她過去。
荷回本以為自己會拒絕,然而不知怎麼,口中卻下意識吐出一個好字。
“姑娘快些,奴婢等著。”
荷回換衣裳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這算什麼,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上趕著同皇帝偷|情?
這是要遭天雷劈的。
然而,她想見他。
明明她身體裡的燥火已經下去,她也不再做那樣的夢,可還是忍不住想見他。
或許,她那些身體的反應不是因為上火,只是因為她想他而已。
當踏進乾清宮門檻兒的那一刻,荷回便清楚聽見裡頭皇帝的聲音,他似乎在同朝臣商量國事,聲音不急不緩,單單聽著,便帶著一股屬於上位者的威嚴,叫人下意識信任臣服。
與同自己說話時的溫和哄誘,很不一樣。
荷回被帶到暖閣外,那小火者還有事,便率先下去,緊跟著,那些原本侍立的宮人全都跟著走了,只留下荷回一人。
荷回有些莫名,正要跟著離去,卻聽裡頭傳來皇帝聲音:“茶。”
荷回一愣,想張口喚人,卻想到裡頭還有大臣,自己一張口只怕要露餡兒,而要再找人,只怕來不及,便硬著頭皮,倒了兩杯茶進去。
剛掀起棉簾,鼻端便瞬間聞到一股熟悉的龍涎香,夾雜著暖意,一股腦兒撲面而來。
暖閣內,皇帝與一個著仙鶴緋袍、鬍子花白的大臣正坐著說話。
荷回還是頭一回見著這樣的他,通今博古、鎮定自若,在那大臣提出異議時,不著痕跡地拐著彎兒叫他同意自己的意見,還能叫對方心悅臣服。
他往日使在自己身上的手段,竟不及對臣工們的萬一。
似乎是察覺到異樣,皇帝將視線投了過來。
荷回下意識垂下腦袋,將茶奉了過去。
剛將茶碗擱在炕桌上,手腕便被皇帝悄然握住。
溫潤的觸感慢慢爬上荷迴心頭,帶來陣陣戰慄。
被發現了。
皇帝目光中的沉靜散去,漆黑的瞳孔帶上幾絲愉悅,視線落在她被抓的手腕上。
荷回這才發覺是皇帝上回給自己找回的手鐲暴露了身份,趕忙將袖子拉了下去,將鐲子全然蓋住。
“......您放開。”她無聲對他開口,幸虧她站的位置正好擋住皇帝的身影,不然叫身後那位大臣瞧見被他崇敬的天子拉著一個宦官的手腕不放,可不要嚇壞?
皇帝抬起手。
正當荷回要鬆口氣時,卻發現他的手並不曾離開,而是轉頭與她的手指勾在一起,期間,他的中指指腹一直不曾離開過她的手背。
而即便與她暗自做著這般勾當,他面上仍舊是那番端穩持重的模樣,甚至還有空指出她身後那位老臣方才所說策略中的不當之處,同他辯論一二。
荷回一顆心怦怦亂跳,卻再沒有往常那般的緊張,反而心底湧現出一絲連她都未曾覺察到的刺激。
那位臣子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對,同皇帝說話的聲音慢了一瞬。
荷回抬眼看向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