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見她不吱聲,道:“你如今當了皇貴妃,高高被皇帝捧著,他自然不會叫外頭的腌臢話傳到你耳朵裡,可是我卻不能當聽不見。”
荷回抬頭。
太後望著她,道:“你是我著人帶進宮的,便該由我親手了結了你。”
轉頭拍了拍手,很快秋彤便端著一杯酒進來,走到荷回跟前。
太後道:“好孩子,我也不願這般,可皇帝一意孤行,我也沒法子。”
她嘆氣,語氣中帶著些許悽涼,“我不能叫你毀了好不容易由他和先帝開創的基業,你不知道,我們那時候有多難,皇帝才多大的年紀啊,就上戰場殺敵,身上都是傷,刀口上舔血,一刀一槍拼出的江山,我不能叫人給毀了。”
便是有一丁點兒的可能性都不成。
如今還只是群臣反對,將來呢?
淨兒越來越大,經過此事,對他父親難不成沒有怨言?
父子之間因為一個女人生出嫌隙,對江山的危害有多大,她十分清楚明白。
還有那首童謠......
太後眯了眯眼。
這東西威力更是巨大。
任何一個朝代發生動亂之前,都會有童謠在百姓之間傳頌。
這種朗朗上口的順口溜,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會席捲到大周的每一個角落,將皇帝是個同準兒媳爬灰的昏君形象深深烙印在百姓心頭。
真到了那時......
難保不會真出現什麼大亂子。
要知道,在大周朝的深處,還有那些效忠前朝、時刻想要推翻皇帝的叛軍們在默默關注了朝廷的一舉一動。
她不能不小心,也必須提前替皇室清除一切可能阻礙到他們的隱患。
別說是沈荷回,即便是她自己,若真有一天擋了皇家的路,她也照樣不會手軟。
“你死以後,我會著人加封你的家人,叫他們下半輩子錦衣玉食,尊榮終老。”
太後緩緩闔上眼睛,聲音有些沙啞。
“沈丫頭,你別怪我,誰叫你命不好。”
“下輩子,記得託生遠一點兒的地方,別再跟我們扯上幹系,也別再進宮來。”
荷回望著秋彤手中的那杯酒,不知怎麼的,竟意外的平靜。
酒水清澈,倒影出她花一般的面孔。
她想,今日她特意梳了個新鮮的墮馬髻,上頭還簪了朵新開的海棠,想要給皇帝瞧,只是到底沒叫他瞧見,有些可惜。
還有那雙她親手做的靴子,正被壓在箱底,還沒來得及送給他,也不知道他穿著合不合適......
這般想著,緩緩抬手接過秋彤手中的酒杯。
然而剛將酒杯接在手裡,便察覺到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即一隻熟悉的大手猝然落在自己手腕上,輕輕一捏,那杯酒便瞬間‘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摔個粉身碎骨。
“母後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