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當受騙了,這個人根本沒有受傷,也沒有中計。
不是他拖住了他,而是他拖住了自己!
他利用他的求勝心裡,將他困在這裡,讓他切斷與外界的聯系,然後趁機端了他的老巢。
他只是想殺死他,而他卻是想要他一族消失,好讓北戎滅國,徹底一蹶不振!
榫先嘴巴鼻孔冒著血,不住喘著粗氣,像是一隻破敗了的風箱,難聽得緊。
忽然,他這只風箱渾身僵硬,徹底沒了氣息。
皇帝捂住懷中人的眼,抬腳將再次插在榫先胸上的刀抽出,拋在半空中,他身邊的將軍揚手接過,恭敬行禮,同時眼睛略有些好奇地朝荷回望去。
乖乖,皇後娘娘怎麼會在這裡?還殺了北戎可汗?
他正感到震驚,便見小皇後已經撥下皇爺遮在她眼前的雙手,痴痴地望著他。
那眼神......嘖。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知道若是這世上有人能用這種眼神看他一眼,便是讓他即可去死也值了。
還在感慨,然而下一刻,他不由開始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氣,打眼一看周圍計程車兵,發現他們都是這般反應。
皇後娘娘正墊著腳,滿臉淚水地捧著他們皇爺的臉,在他唇上生啃。
是的,生啃。
眾人從未見過一個婦人會這般吻一個男人的,吻得嘴唇破了皮,彼此唇上滿是血,不是生啃又是什麼?
然而她這般動作,卻不叫人覺得粗俗,只覺得她滿腔的無助心酸快要溢位來,叫人忍不住心疼。
夠不到人,她便踮起腳來,那樣急不可耐,好似下一刻皇爺就會在她跟前消失似的。
皇爺並沒有阻止她,而是抬手在她後背順氣,啟唇,將她的唇含住,彷彿將她整個人含在心頭。
風中有未散去的血腥味兒,四周滿是大周士兵的眼睛,腳下躺著無數北戎人的屍體,大周的皇帝和皇後,就那麼緊緊抱在一起,在大庭廣眾之下旁若無人地親吻。
眾人別過臉去,不敢再看。
將軍要走,被皇帝喚住,他便只好僵硬著身子轉過去。
皇帝的嘴角已經破了,紅潤潤的沾著血和水光,一朝天子,在臣子面前這般儀容不整著實不該,若是從前,皇帝定然不會允許出現這種情況。
然而此刻,他卻像是全然不在意似的,瞥了腳下榫先的屍身一眼,將懷中人橫抱起來,大步往營帳中走。
“砍了他的頭,扔到寧王跟前去。”
營帳外,士兵們正在收拾殘局,動作雖然放得足夠輕,但營帳中的人依舊能很容易聽見。
若在從前,荷回定然不會在此時同皇帝做什麼事,然而此刻的她還未曾從可能失去皇帝的慌亂中掙脫出來,已經顧不得旁人,眼裡只有一個皇帝,只有她的隨之。
她將皇帝推倒在地,抱著他親吻,雖不至於像方才在外頭那般生啃,動作之間還是有些急促。
嬌嬌怯怯,涕淚漣漣。
皇帝輕拍她肩膀,輕輕回應她,吻她的眼淚,並不說話。
他渾身的氣息包裹著她,叫她逐漸心安,半晌,終於停下動作,嗚咽一聲鑽進他懷中,臉埋進他胸膛。
感受到她的淚水侵濕衣衫,皇帝心中也不免泛起一股酸澀之意,輕撫她顫抖的肩膀,吻她的鬢角。
“皇爺......皇爺......”她在喚他。
皇帝喉間似乎被什麼堵住,輕輕唔了一聲。
“您是真的,是不是?”
皇帝輕笑一聲,然而這笑裡卻摻雜著心酸。
她忽然出現在這兒,經歷了多少艱辛,可想而知。
荷回又開始落淚,啪嗒啪嗒,像雨打在皇帝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