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得承認,此番拿祥瑞公主的事去算計那周虎,這真可謂是偷雞不成蝕了把米,目的沒達成且不說,反而還讓自家的縣尉對他心生了疑慮。
然而,這還不算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馬上就要來了。
果不其然,高純離開後僅一刻時左右,就在營內各葉縣縣軍紛紛收拾輜重、行裝準備撤軍時,司巡蔡錚便急匆匆地來到了楊定的帳內。
他質問楊定道:“什麼回事?楊縣令為何突然下令撤軍?”
此時楊定早已想好了說辭,在邀請蔡錚於帳內坐下後,他故作沉重地嘆息道:“我亦不想如此,只是事態出現了不利於我方的變故。”
“什麼變故?”蔡錚驚疑問道。
見此,楊定亦不隱瞞,將他受那周虎所邀、上山與其相見的事告訴了蔡錚,包括那周虎對他發出的威脅,旋即無奈地說道:“周虎設法騙取了公主的信任,從公主手中騙取了那塊金令,對我做出威脅,若我不退出此事,他便借公主名義加害在下拙妻……蔡司巡,恕楊某無能為力了。”
聽到這話,蔡錚一下子就惱了,怒聲斥道:“楊定,你敢耍我?”
別看楊定給出了合理的解釋,但他根本就不想聽。
他只知道,原本與他私下達成了共同謀害那位公主協議的楊定,如今面對那周虎的威脅準備果斷收手,叫他單獨去面對那個周虎。
平心而論,蔡錚並不懼怕那周虎,但歸根到底,那周虎終歸是潁川都尉,手中握著數萬兵權,正常情況下,他根本奈何不了那周虎,更別說在那周虎的轄地,剷除那位公主。
正因為如此,蔡錚才要與楊定這個小小的縣令合作,只因為楊定有辦法哄騙那位公主,叫公主對那周虎心生懷疑。
可如今倒好,這楊定單方面撕毀約定,丟下他一個人準備抽身而退,蔡錚怎能答應?
氣不過是一方面,沒有楊定的協助,他難以單獨面對那個周虎,則是另外一方面。
沒有楊定的協助,他如何對付地了那個周虎?如何完成他身背後某位殿下的吩咐?
想到這裡,他壓低聲音威脅道:“楊定,蔡某勸你想想清楚。……你背棄與我的約定,等於背棄某位殿下,我想你不會願意得罪那位殿下,不是麼?”
聽聞此言,楊定面色不改,輕笑著反問道:“當然,楊某自然不願得罪蔡司巡背後的那位殿下,但倘若那位殿下因此仇視楊某,楊某為了自保,也就只能投靠另一位殿下了……能否叫我得知,蔡司巡背後究竟是哪位殿下呢?”
“你……”
被楊定不軟不硬地頂了一個,蔡錚頓時啞口無言。
他此時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並非是一般意義上的縣令,而是當朝太師王嬰最器重的門生,一定程度上可以影響王太師對宮內諸位殿下的態度。
也正因為如此,他迄今為止才不敢對楊定透露身背後那位殿下的身份,就是防著這楊定他日倒戈至另一位殿下那邊。
見無法威脅到楊定,蔡錚唯有剋制心中的憤怒,笑著說道:“誤會、誤會,蔡某其實並沒有威脅賢弟的意思,蔡某隻是覺得,賢弟如此輕易就向那周虎屈服,這真的合適麼?再者,賢弟就不擔心那位公主繼續糾纏不清麼?”
看著這蔡錚色厲內荏的模樣,楊定心下暗暗冷笑。
他並不擔心那周虎得理不饒人,因為這次的交鋒,他已明確表態是那周虎贏了,在已達到了其所希望目的的情況下,周虎又豈會再對楊何氏不利?
真的害死了楊何氏,除了增添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對那周虎又有什麼好處?
基於這一點,瞭解那周虎性格的楊定毫不擔心那周虎會不依不饒,畢竟在這件事當中,那周虎其實並未受到什麼切實的損失,雙方還不至於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至於那位公主,楊定就更不擔心了,因為如今要頭疼那位公主的,是那個周虎,而不是他。
但這些話,他不便告訴蔡錚。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回算是把蔡錚給賣了。
他不動聲色地說道:“蔡兄所言極是,然而周虎已取得了公主的信任,他作為潁川都尉,手握數萬兵權,現如今又得到了公主的信任,有公主為他作證,除非蔡兄能說服他改變心意,否則,就算在下相助,合我二人之力,亦無法再完成那位殿下的吩咐。我奉勸蔡兄一句,在事情鬧至難以收場之際,還是儘早收手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