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搖了搖頭,將這些胡思亂想拋之腦後,趙虞下達了命令:“傳令下去,全軍就地修整,待田禁率軍抵達,再一同向東進兵。”
“田禁?”曹戊驚訝問道:“那位田都尉有意與都尉一同追擊須昌賊?”
趙虞還未開口回答,就聽王迅在旁嘿嘿笑道:“白撿功勞的事,人家怎會錯過?”
他的話中,帶著淡淡的調侃與嘲諷,原因就在於田禁亦兵不血刃地收復了廩丘縣與範縣,這讓他頗為眼紅,哪怕他在趙虞麾下亦撈到了不遜於對方的功勞——大概在他看來,他與張期還算是周都尉的‘自己人’,而濟陰都尉田禁,則完完全全是來搶功勞的‘外人’。
可惜周都尉抹不開面子,白白將功勞拱手於人。
『這傢伙,怎麼一副‘咱們才是自己人’的口氣?』
曹戊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王迅,然後就發現在旁的廖廣亦做出了與他類似的舉動。
二人相識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不錯,他們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是周都尉麾下的將領,至於王迅與張期嘛,充其量也只是比較熟悉的外人罷了。
約半日後,濟陰都尉田禁率領五千郡軍姍姍來遲。
對方這行軍速度,讓急著追擊須昌賊的廖廣、曹戊、周貢三將心下有些不渝,只是礙於趙虞在場才忍了下來。
“抱歉、抱歉。”
那田禁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一到就向趙虞道歉:“在廩丘、範縣耽擱了些,叫周都尉久等了,請周都尉見諒。”
趙虞巴不得再給須昌賊一些逃亡的時間,見這田禁無意間背了黑鍋,他又豈會真的怪罪?
他隨意笑了笑,便將此事揭過不提。
隨後,雙方匯兵一處,朝著濟北的盧城進發。
盧城,古稱齊盧邑,漢朝時乃諸侯濟北王的都城,當初陳門五虎之一的章靖,就駐守在這座城池,扼守著大河與泰山之間那條通往山東的狹長通道,即陳太師去年攻入山東的那條;同時他也兼顧著整個泰山郡的治安問題。
倘若說駐江夏將軍韓晫是扼守大江的將軍,那麼章靖就是扼守大河的將軍,二者可謂晉國抵擋大江以南義師的第一道與第二道屏障。
但遺憾的是,前幾年江東義師起事時,章靖率軍南下濟寧,準備阻擋江東義師,奈何卻被江東義師擊敗,自那以後,章靖便率殘兵與江東義師在彭城郡對峙,無法兼顧濟北這邊,以至於去年陳太師從盧城借道攻入山東境內時,濟北一帶僅出現了短暫的和平便再次陷入混亂。
與其說是前幾年各路義師起事的那一回令晉國元氣大傷,折損了無數將領、軍卒與糧食,以至於各地短時間內無法形成戰鬥力,這才使得賊寇並起,倒不如說是那次義師的起事,讓整個天下都看到了晉國的虛弱,儘管最終陳太師與陳門五虎力挽狂瀾,將各路義師相繼擊潰,但晉國虛弱的表現有目共睹。
朝廷失了威嚴,是故天下才有賊寇紛紛起來作亂。
兩日後,即三月十一日,趙虞率大軍抵達濟北郡的盧城。
而此時,佔據盧城的所謂義師早已人去城空,留給趙虞與晉軍的,只是一座滿是饑民的空城。
得知晉軍到來後,城內的世家、鄉紳紛紛出來相迎,在趙虞面前陳述那些賊子的斑斑惡行:“……那群該死的賊人,幾乎收颳走了城內一概有價值的東西,甚至,殺人、姦淫,無惡不作。”
看這些人咬牙切齒的模樣,趙虞一猜就知道這些人被搶走了許多家財,甚至於,亦遭受到了許多令家族蒙受恥辱的災難。
當然,即便如此,這些世家、鄉紳仍要比當年被長沙、江夏、豫章那幾路義師治下城池的人幸運,那邊的鄉紳豪家,可是被那幾路義師屠戮一空了,府邸、田地亦被分予了平民——當然,當年的那幾路義師不會做出奸女、屠幼的惡行,在這一點上,當今所謂的義師,大多不及當年那幾支義師。
進駐盧城的當日,趙虞與麾下諸將展開了一番商議。
本來嘛,朝廷派趙虞來鎮壓濟陰、山陽、任郡、東平、濟北幾個郡的叛亂,可誰曾想到,這幾個郡的叛亂軍居然不戰而退,不約而同地紛紛朝泰山郡聚集,彷彿準備在泰山郡匯合諸路叛軍,雖說趙虞率領的晉軍一路收復城池,斬獲無數,但‘圍剿叛亂’的任務其實並沒有達成,好幾支叛亂軍的主力,皆在遭到晉軍鎮壓之前就撤往了泰山。
針對這一局勢,趙虞與麾下諸將自然要好好商議一番。
當然,繼續圍剿那幾路叛亂軍這是肯定的,關鍵是在於怎麼打,畢竟泰山群山方圓幾百裡,在它面前,應山、臥牛山都遠遠不如,這意味著光是搜尋那些叛亂軍的具體下落,就要花費許多日子,更別說趙虞麾下僅僅只有四萬餘兵力,這點兵力,那是肯定不足以搜尋整片泰山的——哪怕十倍兵力也不過是勉勉強強。
基於這一點,趙虞在故作沉吟後沉聲說道:“這樣吧,我姑且先向朝廷上奏迄今為止的戰果,將群寇逃竄遁入泰山郡的事上報朝廷,你等先叫士卒們嘗試在山中搜尋,看看能否找到那幾支賊軍的下落。”
“……是。”
眾將紛紛露出難色,但還是接下了命令。
也難怪,畢竟泰山群山佔地實在太廣了,要想在這片方圓幾百裡的群山中找到那幾支叛亂軍,哪怕那些叛亂軍人數也不少,這也是一件好比大海撈針的苦差事。
可除了老老實實去搜尋那些叛亂軍的下落,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當日,趙虞親筆寫了一封戰報,將迄今為止的戰績上報朝廷,然後派人送往了邯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