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眾人來到了偏屋,李郡守獨坐在了主位,趙虞坐在靠東的座椅上,他對面就坐著王氏、蔡氏以及李郡守的女兒李嫣。
不得不說,被王氏與蔡氏兩雙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饒是趙虞亦感覺渾身不自在。
讓他出乎意料的是,就連初次見面的李嫣,亦大膽、或者說大方地看著他,哪怕有一次與趙虞的目光撞上,她也不會害羞地轉移視線,而是略帶尷尬地報以笑容。
該說不愧是郡守之女麼?光這份氣度,就與尋常女子截然不同。
“居正,若我沒記錯的話,朝廷這次封你為‘虎威將軍’,對吧?”坐在上位的李郡守開口道。
“是的,大人。”趙虞點點頭。
李郡守點點頭,捋著鬍鬚又笑著說道:“列將封號,只是虛銜,不過卻是升任的必經之路,以你的能力與人脈,不出五年,你便可與章叔仁、韓季勇、王尚德平起平坐,到時候你就真正是‘五虎’的‘第六虎’了。”
他口中的列將,便是泛指雜號將軍。
“卑職與章將軍、韓將軍還差得遠呢。”趙虞謙遜說道。
“也不盡然。”
李郡守笑笑說道:“章靖、韓晫,雖有盛名於天下,但我思忖居正你並不遜色他倆,否則陳太師豈能那般看重你,收你為義子?”
其實他這番話,主要是說給他兩位夫人以及他女兒李嫣聽的,後面那句還是說給趙虞聽的:“……不過這段時間,你仍要謹言慎行,莫要給朝廷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大人。”趙虞再次點了點頭。
聊了片刻後,李郡守便轉而問到了趙虞此番出征剿賊的經歷。
他笑著說道:“據我所知,你此次出征,兵不血刃便收復了數座城池……”
趙虞大概能猜到李郡守為何這麼說,聞言連忙說道:“大人誤會了,那些賊子並非懼我,而是畏懼‘五虎’……他們或是將我誤會成了‘五虎’,這才倉皇逃竄。”
李郡守笑著說道:“年輕人謙遜些確實不會有錯,但妄自菲薄可不好。……你在山陽的那一仗,打得十分出色,乾淨利落地擊潰了那劉闢的賊軍不說,還將此人誅於戰場,狠狠挫敗了幾郡賊軍的氣焰,朝廷也有提及,很是讚賞。”
瞥了一眼斜對面那位看著他的李郡守女兒,趙虞謙遜說道:“皆賴麾下將士用命,卑職不敢居功。”
李郡守可猜不到趙虞那點心思,以為他只是表現謙遜,聞言哈哈大笑。
幾人聊了一陣子,基本上就是李郡守發問,趙虞回答,而王氏、蔡氏以及李嫣,則靜靜在旁傾聽,同時仔細觀察趙虞的神色——雖說趙虞臉上帶著半塊面具,但下半張臉還是露在外頭,自然也能瞧出幾分端倪來。
不多時,待府上的庖廚準備好了酒菜。
今日李郡守只請了趙虞一人,其餘皆是他的家人,因此也算是家宴。
既是家宴,自然不是獨坐,而是一群人圍坐在桌旁共同用飯——若非上規格的宴席,一般這才是常態。
待坐上主位後,李郡守朝趙虞招了招手,示意趙虞坐在他的左手旁。
這左手席位,既是客座、也是貴座,要麼是受重視的家族子弟——比如兒子什麼的,要麼就是客人,雖然趙虞也算是客人,但觀李郡守的態度,顯然不止是將他視為客人那麼簡單。
而王氏、蔡氏、李嫣,則在李郡守的右手邊,按順序就坐。
這就意味著,趙虞與李嫣剛好坐在正對面。
趙虞疑神疑鬼地懷疑,這可能是李郡守故意安排的,因為她女兒一個勁地盯著他瞧。
吃酒用飯期間,李郡守詢問了趙虞一些個人的事,比如故鄉在何處,祖上又居住在何處等等。
其實這些,趙虞在當初取代曹索成為潁川都尉的那會兒,就已經向郡守府內的官員備案過了,還留下了相關的檔案——當時為了編造出身,不露破綻,他可是費了不少心呢。
而此刻李郡守問起,顯然不是他老糊塗遺忘了,或者說從未看過趙虞的籍檔,應該只是為了表示親近。
這不,李郡守甚至還親自給趙虞倒酒。
說實話,趙虞在潁川郡當了兩年餘的都尉,從未與李郡守一起吃酒用飯,更別說李郡守親自給他倒酒。
他連忙說:“使不得,使不得。”
然而李郡守卻笑道:“這次我給你斟酒,下次你給我斟酒。”
下次……什麼時候?
是成為翁婿的時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