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子聽了十分驚訝。
他起初就納悶,納悶李奉為何送來一塊普通的狐狸皮,畢竟作為晉國的天子,別說他根本不缺這類東西,甚至於,也不是什麼東西都有獻給他的資格。
倘若李奉獻一塊罕見的白狐皮倒還說得過去,獻一塊普普通通的狐狸皮,說實話,這種普通的狐狸皮,充其量就只能鎖入宮內的倉庫吃灰,直到最後腐朽被處理掉。
但還是那句話,倘若這是孫女祥瑞的心意,那就另當別論。
“哈哈,那丫頭倒還真惦記著朕……”
天子愈發高興。
看著天子滿臉笑容的模樣,李奉陪著笑,心中卻在暗暗好笑,好笑所謂的女大不中留。
要知道,去年冬季祥瑞公主進山狩獵,除了一些零碎不足掛齒的獵物,總共就只打到一頭熊、一頭虎、一隻狐狸。
其中那塊虎皮自然是最貴重的,那丫頭毫不猶豫就贈予了周虎做了其書房內的椅墊。
因為這事,就連他父親鄴城侯在得知後也有些碎碎唸叨,感嘆養了十幾二十年的女兒竟如此‘寡情’,居然將最好的留給心上人而不是獻給父母——雖然他們家其實也不缺虎皮這種東西。
“子奉,陪朕到外頭走走。”
“是,陛下。”
心情大悅的天子,帶著李奉到殿外的花園裡走了走,向後者詢問了祥瑞公主在潁川郡的近況。
李奉當然會偏向準妹夫與潁川郡說話,在回覆天子時,直說妹妹在潁川郡如何如何地無法無法,如何讓潁川郡的官員與都尉周虎頭疼不已。
果不其然,天子對寵溺的孫女給潁川郡造成了困擾絲毫不以為然,一臉淡然地為孫女開脫:“祥瑞久在宮內,性子確實稍稍任性、驕縱些,也不足為奇……”
何止是稍稍任性、驕縱些?
李奉暗暗嘀咕,但表面上自然要迎合天子。
聊著聊著,天子忽然問道:“子承,你覺得周虎此人如何?”
李奉笑著說道:“周虎雖曾一度行差踏錯,但能被太師看中,相信此人自然品行端正……”
天子看了一眼李奉,又問道:“朕問的是你對那周虎的看法。……據朕所知,去年周虎率軍赴濟陰平叛,你父你母還曾邀他到府上做客?”
“是的。”李奉笑著點頭道:“那次,周虎與薛敖薛將軍一同去的。”
“唔。”天子微微點頭,表示他已知道此事。
見此,李奉稍稍思忖了一下,又說道:“不瞞陛下,其實不止孫兒,就連父親與母親都對周虎印象頗佳,據孩兒所知,母親私下與父親商議,若能招周虎為婿,或能讓祥瑞有個好的歸宿……當然,此事得陛下允許,還得徵得陳太師的允許。”
聽聞此言,天子深深看了一眼李奉,臉上露出幾分玩味的笑容,只見他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他只是平靜地問道:“祥瑞願意留在那周虎的府上居住,不懼流言,看得出她對那周虎印象也不壞……不過這事無需著急。”
“是的……”李奉低了低頭。
他心中自然不能接受這話,畢竟當世的女子,大多在十五六歲時成婚嫁人,而他妹妹今年都滿二十歲了,他家中怎麼可能不著急?
但即便心中不接受,李奉也不會蠢到當面忤逆這位皇祖父,反正他傢俬底下已與那位周賢弟定了親事,倒也真的不需要著急了。
不過天子方才頗有深意的一瞥,還是讓李奉有些在意——莫非他家與那位周賢弟私下定親的事,被這位皇祖父知道了?
二人在花園中走了片刻,天子又問李奉道:“子奉,你此番除了來見朕,可還有其他事要逗留邯鄲麼?”
李奉聞言思忖了一下,恭敬說道:“不敢隱瞞陛下,此番孫兒前來邯鄲,除了覲見陛下,還想見一面太子……”
“唔?”天子頓時皺起了眉頭,帶著幾許不快問道:“見太子做什麼?”
李奉彷彿沒有注意到天子臉上的不快,低著頭解釋道:“是父親的意思,他希望孫兒帶一些禮物去見太子……”頓了頓,他故作尷尬地說道:“終歸這兩年,我家為了祥瑞一事,對太子有諸多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