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的,白承光的苦肉計,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寒冬臘月露宿街頭,還要躲躲閃閃的不能讓外人看見了笑話,可謂人間第一慘劇。
明明安排採蓮去囑咐過了,讓他給自己找個地方睡覺,也沒人逼著他絕食,偏偏這廝認準了那棵細脖子楊樹,賴在那兒不吃不喝的等人可憐。
在三個孩子也被小姑姑的哭相給嚇到了,齊齊的蹬著腿跟著吶喊哇哇——的時候,福瑞郡主勃然大怒,站到院子裡手腳發抖,指著護衛們大吼:去,把那棵楊樹砍了!
護衛們個個鼻子酸溜溜的,推推搡搡的把張大山拱了出來,又作揖又哈腰的求肯:郡主啊,咱不能做事做的這麼絕啊,這要是砍了樹,那漢子連個身後的倚靠都沒有了,要是真餓暈了,那得摔得多狠啊!
雖然那漢子的模樣,跟當初合夥打上馬王爺府時遇到的馬將軍差不多,但是這事情一碼歸一碼,全村老少都知道這男人就是郡主孩子的親爹,那就不應該關在外面六親不認啊!
男人嘛,在這個群體中的某一個可憐蟲被女人迫害的時候,總是會抱有充分的同情心。
他會暈?笑話!不長腦子光長肌肉的物種,餓一頓凍一晚上就能暈倒了?誰也不許濫同情,趕緊的,砍樹去!
郡主掐著腰伸著胳膊,杏核眼兒瞪得溜圓。這是真的生氣了,張大山再不敢囉嗦,拽了幾個護衛,在院門後找到並不趁手的幾樣傢伙什。滿臉羞愧的去做壞事了。
屋裡,採蓮的哭聲更響,三個孩子倒是被丫鬟們哄好了,跟看熱鬧似的瞧這個撥楞著腦袋狂甩眼淚的姑娘。
阿圓剛剛回身,又壞事兒了。
張大山慌慌張張的聲音傳進院裡來:快喊郡主來,這漢子——真的暈倒了!
白承光你長本事了!阿圓進屋裡,掂起頂門的棍子就往外跑,好好好,現在還學會裝暈騙取同情值了,老孃今兒就叫你看看。咱是怎麼治療這種暈病的!
結果。白家院子外面。還不僅僅是幾個手拿兇器的護衛,賈師傅兩口子,阿英兩口子。都圍著那棵面臨砍死的楊樹轉圈兒呢!
阿圓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把棍子放在身後,再掛上一張笑臉,雖然,那笑百分之二百的苦澀。
阿英,你大著肚子,就別往外跑了,柱子把她扶回家裡去吧。賈叔賈嬸兒,快,到屋裡去坐。
多麼仁善的東家啊!
賈師傅回過頭來,皺著一對眉毛問:阿圓。承光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漢子,怎麼還暈在家門口了?快,安排人去請大夫來瞧瞧,這是戰場上落下的病吧?
張大山還嫌局面不夠亂,又是摸額頭又是捋順胸膛的折騰了一番,下了結論:郡主,這是得了傷寒,頭上身上都熱的厲害,還渾身打著哆嗦呢!
採蓮嗷——一聲撲過來,還沒忘把阿圓背後的棍子給打到地上去,趴在白承光的面前就是一頓哭嚎:大哥你別得病,犯了多大的錯都沒事兒,嫂子不原諒你,採蓮原諒你!
三個丫鬟也抱著三個孩子站在了院門口偷看,一個個臉上帶著驚悸與不可置信,恐怕,三個小娃子要是懂事的話,此刻,也會覺得他老孃的行為過分涼薄了。
白承光果然是病了,臉上的赤紅都要蓋住了黑色的面板,銅鈴豹眼緊閉,身子打著抖,牙齒都互相碰撞的咯咯響。
鐵打的漢子也沒禁住十冬臘月凍一宿兒,何況水米未沾,也沒有戰場上的兄弟們陪伴。
總之這事兒郡主處理的不地道,不管丈夫犯了什麼大錯,也不能真就不讓人家進家門,更別說還要挨餓受凍。
總之全世界都是善良的好心人,就這一個醜陋的刻薄的心狠的婦人,剛才還打算掂著棍子來毆打病人來著。
賈師傅一臉寒霜,招呼著護衛們把白承光搬進了屋子,好死不死的,搬到的就是阿圓的臥房。
一個護衛騎馬去請大夫了,如果真是傷寒,這可是要命的病。
當初小阿文著急進京跟嫂子匯合,就是中途得了傷寒才耽誤的時間。
把三個孩子的被褥都挪到採蓮的屋裡去,別——傳染了,也別讓他們靠近這間屋子。
郡主的一句最正確無比的安排,又得到了好幾個判斷這丫心狠的白眼珠子。
阿英怏怏的被李柱子攙扶著離開了,馬上要生產,染了病更麻煩。
賈師傅夫妻倆不嫌棄,幫著白承光擦洗手臉,還打算喂進去點清水,結果被吐了出來。
採蓮去換溫水,把你哥的腳也泡一下。阿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深恐離得太近,聲音也冷冰冰的。
賈嬸兒很不理解的坐在她對面,忍不住要教育一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