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說完，轉身正準備走，夏彌就一把叫住了他。

“師兄……”

夏彌把那雙宛如星光散落的雙眸眨得可憐兮兮的，軟綿綿的看著路明非。

紅樓夢裡描寫林黛玉說是“病弱西子勝三分”，林黛玉是怎麼個模樣，路明非是不知道。但是平時古靈精怪的夏彌露出這幅病懨懨的樣子，倒還真讓人有一些心生不忍。

沒人能拒絕這樣的夏彌，何況路明非現在的身份還是夏彌的男朋友。

路明非回頭，兩個人目光對視。

“我懂啦我懂啦，我陪著你就是。”

長久的凝視之後，路明非嘆了口氣，溫順的在夏彌身邊坐下。手伸進被窩裡握住夏彌那雙有些滾燙的小手。

“嘿嘿。”

夏彌臉上露出得逞般的壞笑，不過眼睛裡面卻閃著開開心心的光芒。

“要不要關燈？”路明非問。

“關！”

黑暗重新披拂在兩個人身上。

路明非關上燈之後，馬上又伸進被窩裡握住夏彌的手。雖然夏彌在外面總是一副鬼精鬼精的樣子，但是隻有路明非知道，夏彌有多愛撒嬌。

在他的幾位女朋友裡面，最愛撒嬌的不是溫柔含蓄的柳淼淼，也不是敏感纖細的陳雯雯，反而是最喜歡使喚路明非的夏彌。其次就是小天女蘇曉檣了。

有時候酒德麻衣她們來到家裡，家裡麵人多房間不夠，路明非被趕到客廳裡面睡沙發的時候，夏彌就愛在半夜裡，偷偷摸摸的從房間裡溜出來。

月光被巨大的落地窗窗柵切割成好幾塊，夏彌會小心翼翼地墊著腳尖，踩在月光的格子上，像是天使踩著月光的階梯般，不動聲色鑽進路明非的被窩，窩在路明非的懷裡。

夜晚的時候是她最安靜的時候，不會任性不會調皮也不會亂動，一句話也不說，就像是抱著一隻巨大的小熊一樣，面對面抱著路明非睡覺。

而路明非則是會看著夏彌輕輕抖動的眼睫毛，藉著月光一根一根數著。

不過生病了的夏彌，倒是也異常的安靜。夏彌眨著眼睛看路明非，軟軟地開口：

“師兄。”夏彌聲音輕輕的。

“怎麼了？”路明非問。

“沒什麼。”夏彌搖搖頭說，“就是想喊一下你。”

“喔……”

其實夏彌本來是想說，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的。

之前在奧丁的尼伯龍根時，奧丁就說她變了，變得越來越像人類了。而在從BJ回來之前，她曾經去過自己的尼伯龍根裡看望過她的哥哥芬裡厄，芬裡厄說她身上有“漂亮姐姐的味道”。

漂亮姐姐的味道是指的柳淼淼。雖然夏彌沒有帶柳淼淼蘇曉檣她們看過芬裡厄，但是柳淼淼曾經和路明非誤入過一次尼伯龍根。

芬裡厄的智商很低，就跟貓咪一樣，分不清人類和龍類的區別。就跟貓咪以為人類和自己一樣都是貓咪，只是身材更加巨大一點一樣。

芬裡厄看見過柳淼淼，把誤入尼伯龍根的柳淼淼當成了漂亮的姐姐。他說夏彌身上有漂亮姐姐的味道，不是單純的說夏彌身上有柳淼淼的氣味，而是在夏彌身上聞出了人類的氣息。

龍類會變成人類？千百年來都沒有這麼個例子。夏彌也知道，奧丁說的那番話，其實是在指她慢慢的丟失了“龍之心”。

但是這次發高燒，才讓她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了，自己越來越像個人類的小女孩了。

自己究竟是那隻叫耶夢加得的惡龍呢？還是那個叫做夏彌的軟妹子呢？

夏彌垂下眼眸，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眼睛裡面卻波光微動。她心裡想著這件事情，給不出自己答案。

不，其實人在猶豫的時候，往往也已經有了答案。

或許現在的自己，確實更願意當夏彌一些……

夏彌抬起眼眸，看向陪在自己身邊的路明非。她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但是這雙眼睛裡面卻已經傳達了很多心情。

“師兄！……”夏彌忽然又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