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絡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拔都問道:“你不是要守著你的妻子嘛?跟著我們走,她怎麼辦?那趞山妖每天給你五斤死麵餅,還不夠啊?”
拔都說道:“在蒙古,人死了,將他的身體回饋給自然,他的靈魂就會和天地在一起,這天地之間我妻子的靈魂已經無處不在,我走到哪裡,都會和她在一起,這麼久以來守著這個地方,只是還懷念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而已。我要不是為了每天五斤餅,才不會和趞山妖一起,幫他做些壞事,而且五斤餅吃不飽,只要有人出價比他高,又是個好人的話,我一定願意走。”
沈絡聽後轉過頭去對齊妍兒道:“這老小子沒原則啊。”這句話一出,把那齊妍兒逗得笑出聲來,白了沈絡一眼。
三人去那馬車摔下的地方,去找那些還能找回來的行李細軟,只見各種包袱箱子散落一地,見此情形,齊妍兒紅著臉,指著拔都,對沈絡說道:“淫賊,不許他撿,只能我們撿,讓他一邊待著去。”
沈絡有些詫異,不解地看著齊妍兒,說道:“多一個人撿不是快點兒嘛?”這倒把她氣壞了,叉著腰跳著腳說道:“就是不准他撿,快趕他走!”
沈絡疑惑地看著這零落一地的東西,這才想起來,這包袱有些都已經散開了,妍兒的褻衣裡衣不都是在地上?這要是讓拔都碰到那可了不得,沈絡趕忙對拔都說:“你到旁邊守著,萬一趞山妖氣急,到這裡尋人,你趕緊通知我們。”
有拔都相隨,路上果然安心不少,只是沒了馬車,這山下小路伴著小河,一路碎石嶙峋,齊妍兒又只是穿著繡鞋,走在這路上硌得生疼,沈絡便一路揹著她,直到天黑門禁以前才進入廬州城。
三人進了廬州城,隨便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沈絡看著房間對面地鋪的拔都,聽著震天響的鼾聲,捂著耳朵鬱悶得要死。
三人一共開了兩間房,沈絡高興地就往齊妍兒的房間鑽,誰知齊妍兒紅著臉硬將他趕了出來,叫他去跟拔都一個房間睡,本來想要早早睡下告別這鬱悶的一夜,沒成想拔都的鼾聲生生將他從夢裡扯了回來,驚雷一般讓他無比清醒,聽著那邊雷聲,沈絡暗道:妍兒啊妍兒,你可將夫君我害苦了。
第二天一早,美美睡了一覺的齊妍兒生要拉著沈絡去附近景點看看,沈絡蔫兒蔫兒道:“這廬州城嘛,有兩處最為出名,一處是東南處湖泊,名曰巢湖,此湖廣大,可與洞庭湖爭一爭伯仲,裡頭魚蝦眾多,古詩有云,‘桃花流水鱖魚肥’,這巢湖之中也盛產鱖魚,此處離我們較近;二來便是西北處這三國時期合淝古戰場,東漢末年,這廬州城又名合淝,曹魏與孫吳曾多次在這廬州與六安之間交戰,多少文人史官都會來此看看,那邊小攤也多樣些。”
齊妍兒兩手一拍,高興說道:“我們兩處都去!”
沈絡一驚,道:“妍兒,此行我們是去岳陽的,路上耽擱太久可不好啊。”
齊妍兒聽沈絡這樣說,有些生氣,轉頭哼了一聲,到旁邊驛館租馬車去了。
沈絡被弄得一頭霧水,卻聽拔都道:“拔都來中原,最喜歡和妻子一起去遊玩了,兩個人在一起,天是藍的,水是清的,山川草木是綠的,夏日冬雪,雨露雷霆都是美的。”沈絡聽這話,似是明白了什麼,連忙向齊妍兒奔去。
拔都見沈絡拔腿就跑,臉上升起些疑惑模樣,喊道:“沈兄弟你哪裡去?”
沈絡衝到驛館,搶在齊妍兒之前將一兩銀扔到櫃檯上,對老闆說道:“一兩好馬車,一個熟悉路的車伕,帶我們去廬州所有好景去看看,一天不夠就兩天,兩天不夠就三天,一兩不夠就二兩,二兩不夠就三兩。”老闆也是少見這樣豪爽的客人,賠笑著下去準備了。
齊妍兒見到沈絡,依舊是“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他,只是心中卻有一些欣喜。
只聽沈絡說道:“對不起,妍兒,之前的我一直陷入一種詛咒裡,定了我的心神,也差點讓我失了心神,我愛你,和你在一起,我的天是藍的,水是清的,山川草木是綠色的,就連夏日冬雪、雷霆雨露都是美的。以前我眼中沒有這五光十色,是有一葉障我目,今天我把這葉子拿開了,看見了我的全世界,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齊妍兒心中話兒都開了,喜不自勝不禁嘴角一笑,片刻後又板起一張已經羞紅的臉,轉過身去看著沈絡道:“呸,果然是個淫賊,大白天情啊愛的,正經人莫不嫌害臊。”
合淝古戰場,也就只是一段消頹的城牆,千年來的風已經將戰爭痕跡消磨殆盡,只剩一片廣場上熱鬧的叫賣聲和零星的遊人。
齊妍兒纏著沈絡,非要聽這合淝魏吳的戰役,沈絡無奈,只得細細講來,這齊妍兒,就是愛聽故事,金戈鐵馬到兒女情長,沒有她不想聽的,幾人一邊走,沈絡一邊將,把那車伕和拔都說得一愣一愣的。
待到遊至巢湖邊,幾人在淝河口租了一條船,直入那方興湖而去,眼見太陽已經落入西口,齊妍兒肚子已經叫得山響。沈絡聽著她的肚子,笑著說道:“一路上這麼歡脫,看,這就餓了罷?走,我們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