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逸拿著畫筆,在畫板前沉思,眾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有半點打擾,經歷了之前的事情,他們根本不會再認為陳逸這是腦海空白,下不去筆的狀態。
這一幅畫作,是他們遠遠無法畫出來的,方文博自認畫功了得,但是如果面對這種情況,以孔雀和烏鴉為題,他也決計想不到陳逸這般巧妙絕倫的構思。
沒有眼睛,這幅畫作就不算完整,雖然表現力很強,可以讓人感悟到其中的意義,但是那眼眶一片空白,卻是讓整幅畫作沒有了半點生氣,哪怕旁邊草木茂盛,也是如此。
可以說,在有動物或者人類存在的畫作中,眼睛足可以稱得上是畫作的靈魂,一代點睛大師顧愷之的理論,是非常正確的。
拿著點睛之筆,陳逸慢慢沉入了繪畫術的感悟之中,在畫作面前沉思了不到五分鐘,他便提起畫筆,蘸了點清水,又在調好的紅墨中輕輕一觸,然後飛快的在白孔雀的兩個眼眶中輕輕一點,白孔雀的眼睛是淡紅色的,這點石丹在給他講解時,說的清清楚楚。
之後筆觸清水,將上面紅墨清洗掉,之後再蘸黑墨,在水中倒影的烏鴉眼眶中點了兩筆,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最後收筆而立,整幅畫作已然完成。
在陳逸收筆的瞬間,旁邊的眾人紛紛圍了過來,他們想要看看,這點過眼睛後的畫作,與他們想象的有沒有什麼不同。
甚至於坐在後方的錢老和袁老都不禁輕輕站起身來,朝著畫板上看去。頃刻之間,一陣陣驚歎聲在人群中出現。看著面前的畫作,所有人的面上都是露出了震驚之色。
沒有畫眼睛時,這幅畫作已然讓他們感到美麗,現在畫上了眼睛,整個畫作如同活過來了一般。充滿了生氣。
他們之前也只能透過孔雀的動作,來猜測其神采,可是畫上眼睛之後,這隻孔雀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完美。
畫作上,一隻孔雀正站立在河流旁邊,一邊展開著羽毛,一邊向著河中望著,之前他們猜測。這隻孔雀看到河中的烏鴉,一定會大驚失色,可是讓他們有些不敢相信的是,在陳逸的畫筆之下,這隻孔雀的眼睛之中,所流露出的竟然是一種欣賞。
彷彿看到自己的內心是一隻醜陋的烏鴉,孔雀非但沒有驚慌,反而引以為榮一般。
僅僅點了兩筆。讓整個畫面的意義就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如果這孔雀看到自己的內心是這般模樣,會驚慌失措。那麼說明其內心還是有些善念存在,可是現在這隻孔雀眼中所有的卻是欣賞,這足以說明,孔雀已然完全認同了自己現在的狀態,反而以自己的心理醜陋為榮。
讓他們更加驚異的是,畫面中的烏鴉眼睛中的神采卻也是與孔雀截然不同。烏鴉的眼睛中露出中的卻是他們之前所想象中孔雀的驚慌。
彷彿這孔雀表面上是欣賞,其實內心是驚慌的,因為這隻烏鴉代表的是孔雀的內心。
只不過,能夠看透這最深層意思的人,只是少數如方文博這樣的人,大部分人卻是沒有看出這層意思,面上所出現的是完全的疑惑,但是對於畫作本身,他們無比的驚歎。
畫作上,孔雀與烏鴉的動作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可是陳逸卻透過眼睛,讓這兩隻鳥的神采變得不同,欣賞和驚慌,這根本是兩種不同的東西,僅僅只是畫上眼睛,便可以出現這般的神采,讓所有人為之驚歎。
因為眼睛,讓孔雀和烏鴉,讓整幅畫作上的花草樹木,完全的活了過來,再加上四周雲霧般的染色效果,使得整幅畫面,充滿了一種靈性。
特別是畫上的孔雀和烏鴉,完全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讓人看到孔雀的姿態以及神采後,對孔雀不禁產生了一絲厭惡,能夠感染別人,能夠左右別人情緒,這幅畫作,足以稱得上是非常的成功。
這時,謝致遠看著畫作,他先入為主對陳逸的厭惡,使得他根本不會認真的去觀看這幅畫,去思考裡面最深層次的內容,他心中自然也有疑惑,可是卻不會透過自己的嘴巴指出來,自然要透過兩個親信。
“這畫上的烏鴉不是孔雀的倒影嗎,為什麼孔雀的神采與烏鴉的不同,難道說這是失誤嗎。” 站在謝致遠旁邊的那名弟子忽然說道。
袁老不由搖頭一笑,“這不是失誤,而是一種更加巧妙的表現手法,烏鴉是孔雀的內心表現,孔雀表面潔白無暇,內心卻是一片黑暗,看到自己內心的黑暗,它的眼中出現的卻是欣賞,可是這不過只是表面現象,其實它的內心深處,同樣或者說應該對這種狀態感到驚慌,只不過它的高高在上,不允許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