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沙走石,狂風大作,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肆虐的風攜卷著碎石與黃沙,向兩人撲來,碎石偶爾撞在護目鏡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兩人一邊焦急等待,一邊用手電筒照著四周。肅殺的沙漠裡,沒有人影,只有漫天黃沙。
林向笛跑到車上開啟了車燈,假如張明被風颳到了附近,晚上看到車燈,就可以順著光源找到他們。
鬱瑤嚶嚶的在哭。這和想象中的旅行不一樣,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沙塵暴,她意識到,自己小看了大自然的力量。
她猜想張明的下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懼。她下意識的一把拽緊林向笛的手,身體向他緊緊的靠過去。林向笛愣了愣,輕輕的回頭看了一眼鬱瑤,嘴角揚起一個沒人知曉的微笑,緊緊的攥住鬱瑤瘦弱無骨的手。
鬱瑤依舊不死心的在風裡大聲的喊著:“張明!張明!”
林向笛也呼喊著:“張明!張明!你在哪兒?”
茫茫四野,大風帶走了他們的聲音,無人應答。
林向笛從包中掏出一個被壓縮的緊實的毯子,披在兩人被人,一隻手牢牢的抱緊鬱瑤的肩膀。鬱瑤頭歪在林向笛的懷中哭泣。
林向笛溫柔的在她耳邊說:“別哭,別哭。無論如何,我們還在一起。”
鬱瑤睜著一雙婆娑的淚眼看著林向笛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啊?”
林向笛笑著摸摸她的頭說:“傻瓜,不會的。有我在呢。別怕。堅持堅持,天亮了我們就找回去。說不定天還沒亮,大家就找到我們了。”
風漸漸的小了,耳邊不再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嘯聲。
兩個在天空地廣四野無人的深夜裡,相擁而坐的人,無言的等待黎明的到來。漆黑的天幕上,翻新奪目,這是日漸繁華的城市裡看不到的獨特風景。可此情此景,這樣的星河卻沒有一絲浪漫的感覺,只讓兩人覺得更加孤單無助,彷彿走進了世界末日般的恓惶。
發自內心的恐懼,對大自然的敬畏,天蒼蒼野茫茫,風吹沙粒眼迷茫。黑暗怎麼那般漫長,遲遲等不來光明的出現?
林向笛前所未有的擔憂,擔憂這漫漫風沙將孤身兩人淹沒,擔憂這蒼茫大地再也無法與隊友相遇,擔憂這粗糲的風沙吹壞懷中嬌弱的人兒,擔憂這一具身軀葬身於大漠荒蠻。
兩人依靠著彼此,在無邊的黑暗中沉沉睡去。
不知過去多久,林向笛忽悠一下驚醒過來。周圍通亮,風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太陽照常升起。他抬腕看錶,時間是早上六點。
他搖醒懷中的鬱瑤說:“瑤瑤,天亮了,快起來。快起來!”
鬱瑤睜開惺忪的睡眼,天終於亮了。
林向笛幫她擦去臉上沙粒,說:“走吧,咱們去找張明。”
鬱瑤揉揉眼睛,指著前方,像是做夢一樣喃喃的說:“那隻大魚說它就在東南方向等著我。”
她說迷迷糊糊睡著後,那大魚又忽忽悠悠的出現在鬱瑤的夢中。依舊通體烏黑,依舊閃著光的魚尾,依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夢中的鬱瑤想起林向笛的話,不自覺的開口問:“為什麼要找我?”
大魚在夢中縹緲的說:“因緣未到,到時自知。”鬱瑤還想說什麼,那大魚就忽悠一下不見了,把鬱瑤一個人丟在空蕩蕩的黑暗中,鬱瑤看到對面還是那堵城牆,河水流淌無聲無息。她驚慌失措的開始奔跑……
沙塵過境後的藍天,乾淨的萬里無雲。可大漠上除了他們和一輛瘸了一隻腳的車,再無一個活物。張明到底去了哪裡?會不會被風颳跑了?車隊什麼時候來接他們,對兩人來說都是未知數。
林向笛深呼吸一口氣說:“鬱瑤,現在我們得主動出擊了。”
鬱瑤的雙眼紅腫,憂鬱的問:“怎麼出擊啊?這裡可是羅布泊啊?你不怕嗎?”
林向笛說:“待在這裡更不行,現在我們自己去找營地,昨天吃飯時不時說了嗎,那個營地的方向在東南方位,距離我們出發的地方不遠。我們現在就走,開車四小時,除去我們已經走完的一半,兩小時的車程,步行應該也不會很遠,趁著現在天還不是很熱,我們儘快出發,好嗎?”
鬱瑤無奈的說:“也只能這樣了。可是,張明怎麼辦?”
林向笛四下望了望,說:“我們邊走邊找,興許在路上會相遇呢。”
鬱瑤的心裡升起一片黑暗,她想:是不是冥冥之中真的有一條大魚在等著我,為什麼連方位都和營地的方位說的一樣?這是一種巧合,還是真的有宿命之說?她不敢再想。
兩人整理了東西,便起身向東南方向走去。
一望無垠的大沙漠中,留下兩人的一長串腳印。
這裡是死亡之海,這裡是生命禁區,這裡是死神的藩地,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呢,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