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沈崖停下了下潛的動作,呆愣愣地停在原地。
因為,就在剛才,沈崖的神念中,下方不遠處的那六具龐大的炎精龜的屍體中的一具,竟是抽動了一下脖子。
沈崖的神念強大無匹,即便受到了限制,也精純異常。他能夠百分百地確認,剛才感知到的情況,絕對不是他的幻覺……
火山口外,巨大火山的邊緣處,趙離正死死地盯著玄龜上人。
解脫開來的溫妙月則要比趙離更加關注玄龜上人的動向。她可是差一點就死在玄龜上人手上的,此時又被種下了禁制,怎能不小心謹慎些。
一兩個時辰過去了,玄龜上人還算老實,一直是笑眯眯地看著兩人。他的笑容看似真誠,但配合著詭異的臉,就顯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陰森氣質。
趙離一刻不敢放下手上的陣盤,如今還持續著的大五行彌天陣,乃是鎮壓玄龜上人七級本體的唯一手段。同時,他也清楚,以自己對這套陣法的瞭解,不可能在瞬間利用此陣滅殺玄龜上人的本體。而自己的實力,與化成人形的玄龜上人的這縷妖魂相比,也不能做到完全碾壓。
即便是加上溫妙月,趙離也沒有完全的信心與玄龜上人一決高下。
他無比擔心玄龜上人直接動手搶奪陣盤,同時,也擔心著下潛到岩漿中的沈崖會有什麼不測。若是沈崖有什麼三長兩短,憑他和溫妙月的實力,想要活著離開落日神山,簡直就是笑話。更何況,離開落日神山的落日令,此時,還在沈崖手上。
趙離也清楚,沈崖之所以執意自己下去,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放心自己。這也難怪,自己在面對炎精龜妖丹的時候,表現地實在是太不冷靜了。
而沈崖,在孤身犯險的同時,也帶走了他和溫妙月離開此地的希望。有了這樣一層保障,自己絕對不會做出不利於沈崖的事情。
看似年紀輕輕的沈崖也不知經歷了什麼,心思竟是如初如此深沉。趙離不禁感慨,平時在南趙國,全是他玩弄別人,將一國之眾牢牢捏在手中,千百年間,無論江湖還是廟堂,皆由他翻手是風覆手為雨。但一旦踏入了真正的修仙者的世界,修為淺薄的自己就什麼都不是了。
趙離沒有忘記,當日在九環山山腰間與那個神秘老者對話時,說過的話。他說他要站到更高的地方,去俯瞰下方的一切,讓自己獲得完全不一樣的心境。
想到眼下自己壽元即將枯竭,苦苦尋求突破的窘境,再看看那高到不知道哪裡去的仙路盡頭,趙離也有一瞬間的迷茫。但很快,他又收拾了精神,心中的信念沒有因為眼下的無力潰散。他堅信,自己是可以走到那個地步的。
外人根本無法看出,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處處顯著普通的趙離,心中的宏願或者說是野心有多麼巨大。更無法相信,他也是一個具有非人般強大意志的可怕存在。
或許,千年來,唯一看清這一點的人,便是沈崖。因為,且不論天賦與修為的差別,這二人光從某一部分的心性上來說,是同一型別的人。
正是因為這樣,沈崖才不會完全信任他,但又能將很多重要的事情交託於他。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能夠準確地察覺到沈崖對自己的不信任,和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英雄相惜。
我絕對不能搞砸面對眼前的情況,趙離的心中不止一次,這樣告誡自己。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讓趙離幾乎方寸大亂。
就在“定海神針”沈崖離開原地,下潛入岩漿的兩個時辰後,騷亂的陰影還是緩緩降臨了。
兩個時辰始終緘默的玄龜上人忽然大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古怪異常。只見,玄龜上人瞥了一眼火山口的岩漿,嘴角抽動,露出了寒氣森森的冷笑。他用乾啞的嗓音如此說道:“嘿嘿嘿,時間該是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趙離心中登時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撲面而來。
就在趙離準備催動陣法攻擊炎精龜本體時,乾瘦的玄龜上人卻是面朝他,咧開大嘴,露出一嘴黑黃色的爛牙,笑了起來道:“哈哈哈,小子,別白費力氣了。你根本不能依靠陣法瞬間滅殺困在陣中的炎精龜吧。
要在催動陣法的同時,與我纏鬥,你覺得會很輕鬆嗎?若是下去的那小子主陣,我還會忌憚三分,可就憑你和這女娃娃,哼哼,不是我看不起你們。是你們真的不夠格。”。
“哼,我就知道不會這麼輕鬆的。但龜前輩你忘了一件事,你以為本體受到傷害的同時,還可以一心一意地與我戰鬥嗎?我們誰妨礙誰還不一定呢。”趙離面不改色,從容應對。
“哈哈哈哈,人類上當的模樣可真是搞笑。你要是覺得你們所認為的本體真的能夠影響到我,大可催動陣法試試呀。”玄龜上人聽到趙離的言語,卻是又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輕蔑與嘲諷。
聽到玄龜上人此言出口,趙離的心瞬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