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鐵山點點頭,承認段天明說的很有道理。
鄭鐵山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鄭好。鄭好說:“恐怕要花不少錢吧,到時候你到哪裡去弄錢呢?”
鄭鐵山說:“只要你願意去學,錢我可以給你去借。”鄭好想了想說:“要不今年賣了莊稼再說。”鄭鐵山說:“也好。”
最近一些時間,地瓜也遭受了蟲害。這種蟲子,學名豆蟲,名字雖然有豆,但是卻比豆子大的多,約比人大拇指還要粗。
龍山村民叫它們瞎虻,這些蟲子綠綠的又大又肥。彷彿一夜之間生出來的。
鋪天蓋地,到處都是,蠕動著醜陋的身軀,把地瓜葉啃的窟窟窿窿。尤其是晚上,可以聽見到處是沙沙的咀嚼聲音。
人們出動了,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齊上陣,他們或者拿著籃子,或者提著桶,冒著炎炎烈日,紛紛到地瓜田裡捉蟲子。
然後把捉到的蟲子成桶成籃的堆放在田間地頭,點上火焚燒,四處瀰漫著燒焦的糊味。
鄭好家種的地瓜不多,約有一畝,儘管如此他們父子兩人仍然冒著酷暑,在地裡連著捉了三天,後來又陸續捉過幾次,每當那肥大的蟲子被捏起來,在手心裡不停蠕動,鄭好都有種毛毛的感覺。
半月後,豆蟲突然消失,除了田間地頭被燒焦燒黑髮臭的豆蟲肥大丑陋的屍體,再也不見一條豆蟲。彷彿一切就從來沒有發生過。
雖然看見了傳說中的龍,但是老天爺依然沒有要下雨的意思。莊稼又開始旱了。
唐樹貴死了以後,他媳婦程培英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唐樹貴家族在龍山並不興旺,就兩家,另一家兒子早亡,只剩下老頭老太太。程培英孃家也沒有人。除了隔三差五來說媒的媒婆,程培英很孤獨,沒有真正親近的人。
鄭好倒是經常過去幫忙,幫著鋤草,幫著澆地,有時候趕集幫著買些程培英需要的東西。這天程培英叫住鄭好說:“小好,沒有了你哥,這些日子多虧了你。”
鄭好說:“大嫂,沒有關係。聽他們說,有人給你說媒,大嫂真的要走嗎?”
程培英說:“你哥活著待我不薄,我這輩子沒有其它想法了,再苦再難,我要把肚子裡你哥這孩子養大,我要對得起他。”說著眼眶紅了。鄭好扭過頭,心裡有些酸楚。
澆完程培英家裡的玉米,七月最後一天,鄭好與鄭鐵山借了段天明的柴油機,打算第二天澆自己的地。
晚上省氣象預報全省有雨。鄭好就把柴油機送了回去。他很高興,如果下雨,就可以把油錢省了,自己和父親也不用去曬太陽了。
第二天雲上來了,天陰了。一天過去,卻一滴雨也沒有下。太陽照舊升起。
煤城打短工的發才回來說:“煤城城裡下了,而且不小,夏鎮下了一點,龍山卻沒有下一滴雨。
龍山人受夠了缺水的苦,雖然進入八月連著幾天都是陰天,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但好多村民還是按捺不住對缺水的恐懼,害怕龍山河水被別人抽乾,他們爭先恐後的在河邊架起了抽水機。
鄭好與父親等了一個星期,雖然這幾天始終陰沉沉的天,見不到太陽,但是雨卻還是一滴也沒有下。
星期一看完天氣預報,知道明天依然是陰天,鄭鐵山下決心,明天一定要去澆地。
第二天,鄭好從段天明家拉出抽水機,兩個人把沉重的車子拉到地邊就熱得汗流浹背。
剛剛把抽水機架到河岸上,鄭好還沒有來得及把水管放開。突然天邊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東邊天空烏雲翻滾。
鎖子爺爺拉著車子從他們身邊走過,打招呼說:“老鄭,馬上就要下雨了,還不快走嗎?”
雷聲越來越響,烏雲已經壓過來了。他們身邊,越來越多澆地農戶開始收拾東西,拉著抽水機,或是開著拖拉機急匆匆向家趕,他們紛紛說:“看樣老天爺是真的要下雨了。”
鄭好看了看父親。鄭鐵山說:“抬抽水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