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竟然是顏曉雪。很快她就走到了鄭好面前。純淨面龐泛著青春光澤,高挺鼻樑因為冬日的寒冷,微微泛出胭脂般的淺紅。鬢角幾縷髮絲在清晨的陽光裡閃爍著金黃的光澤。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純而美麗。
鄭好迎上去。驚喜的問:“曉雪,天這麼冷,你怎麼來了?”顏曉雪眼睛裡泛著幸福的光彩。她說:“知道你今天坐車回清水,媽媽讓我來送你。”
兩人呵出的白色氣流匯聚在一起,在早晨清冷的空氣裡飄升。
顏曉雪從兜裡掏出三百元錢說:“鄭好,這個給你。”鄭好說:“我怎麼可以要你的錢。不要,我有錢。”
“給你”顏曉雪執意不肯收回。
她說:“你在清水大城市上學,一切開銷都挺大,不要太苦了,拿著吧!”
她拿錢的手因為寒冷,有些微微抖動。鄭好從中抽出五十。把其餘錢再次塞進顏曉雪手中,顏曉雪還要把剩下的錢給鄭好。
鄭好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說:“謝謝你,心意我領了,錢你還是留著吧,你們更需要錢”。
兩人雙手相握,四目相對,均覺這是從來沒有的幸福時刻。他們就這樣站著,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記了早晨的寒冷。
這時候,遠遠地響起了一聲悠長鳴笛聲。腳下站臺微微抖動,火車進站了。
顏曉雪輕聲說:“火車來了。”鄭好嘆氣說:“真的就想與你這樣永遠站著。”顏曉雪低頭說:“我也是。”
在火車將要關門時候,鄭好才上了火車,隨著列車緩緩啟動,顏曉雪向他擺手告別。鄭好感覺心中竟有千般不捨。
鄭好回到清水已經是下午,走進學校時候,迎頭撞上了班主任李文,李文提著個大皮箱正在向外走,鄭好看李文臉色很不好看。
他關切地問:“李老師,你怎麼了,這是幹什麼去?”李文滿臉沮喪,說:“鄭好,你不要叫我老師了,我已經不是你們老師了,我已經被炒魷魚了。”
鄭好驚訝長大嘴,問:“怎麼回事?”
學校外的小餐館,李文喝了不少酒。此刻醉眼朦朧。望著鄭好,竟感到有著莫名的親切。並有著傾訴願望,就竹筒倒豆子,把最近幾天發生事情,全說了出來。
前天,學校美女姚助理找到李文,告訴他:“學校決定,你的中醫基礎課先停下來,由蔣百里老師代替你講剩下的課程。”李文說:“蔣老師不是講解剖嗎?”姚助理說:“這個你不用管。”
李文心中五味雜陳,他的課雖然停了,好在還可以當班主任。但是今天早晨,姚助理再次告訴他,班主任也停職由蔣百里擔任,現在他變相得被下崗了。
他心有不甘:“為什麼停我的工作,難道我有什麼錯嗎?”姚助理冷漠地說:“這是學校的集體決定,你不要問我,好吧!”
一切都來的那麼猝不及防,本來不錯的工作,他也小心翼翼,十分珍惜,突然的下崗,真猶如晴天霹靂。
雖然暫時還有學校醫療室的工作。但估計不久就會被掃地出門。他識時務的向學校主動辭了職。
李文把一切說完後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長嘆一聲,身子重重靠在椅子背上。他說:“鄭好,老師現在下崗了,可是老婆要養,孩子還要上學,你說,他媽的這算什麼社會,逼的人心惶惶,每時每刻都處在惶恐不安之中。”
鄭好說:“老師,我理解你心中的痛,此刻你的痛苦,幾年前,我和父親也一起經歷過。
李文說:“ 我也很努力,也很上進,也很小心翼翼,可是這些都沒有用。當初沒有考上大學,認為可以透過努力改變自己生活,可是當你起跑線輸了,後來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鄭好說:“老師,努力是對的,努力雖然不一定成功,但還有著一線希望與寄託。不努力卻會永遠失去希望。”
李文說:“活了半輩子,別人一句話,就可以馬上讓你滾蛋,感覺真是很失敗。”
鄭好說:“我爸爸也是下崗工人,他所在的單位是國有企業,他為這個企業奉獻了大部分青春,他也是個老實本分的人,雖然沒有很高的學歷,可是他有著積累了半輩子的工作經驗,他加工的零部件是整個工廠最好的。他一輩子就精通這一樣手藝,可是他也下崗了。”
李文說:“沒想到你也有著這麼坎坷經歷。”鄭好說:“是的,我們每個人都希望有個安定的生活。倘若這一切不可得,那就讓我們自己變得堅強一些吧,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他為你關上一扇窗的同時,或許已經悄然開啟了一扇門。當若干年以後你再回望這個痛苦時刻,或許只是會淡淡地說,‘哦,那段時間的確很艱難的,可是現在我熬過來了,我沒有自暴自棄,更沒有放棄,雖然一路走來不容易,但我還是走過來了。”
李文緊緊握住鄭好的手說:“鄭好,謝謝你的鼓勵。”鄭好說:“老師,你雖然不是專家教授,但是你的課深入淺出,是很棒的。並不比專家教授差。”
李文說:“是嗎?”鄭好很真誠的說:“是的,我一直都這樣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