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說:“在農村有個好房子,孩子好找物件,不過鎖子頂多十四五,娶媳婦還太早吧,這些錢蓋房子,還不如存起來呢。”
謝彩霞說:“農村糧食賣不上去價,物價卻年年看漲。如果不早把房子蓋下,再過幾年五萬說不定就蓋不了房子了。”
鄭好說:“也是,十年前爸爸工資一百多,就是不吃不喝存到現在又能買什麼呢?你說他們家現在就她一個人了,難道鎖子也有病了?”
謝彩霞說:“房子蓋好第二年,鎖子和同村幾個夥伴在龍山水庫游泳,人家其他的小孩都沒有事,可是不知怎麼的,上岸後就是找不到鎖子了。”
鄭好擔心說:“不是被淹了吧!”謝彩霞說:“僱人找了兩天,什麼也沒有找到。”鄭好說:“那就奇怪了,後來呢?”
謝彩霞說:“有人傳言說讓魚吃了,有人說讓水庫裡的龍抓走了。”鄭好說:這真讓人著急,鎖子到底怎麼了?”
謝彩霞說:“是淹死了,屍體喝足水,第三天才從水裡漂了出來。”
鄭好嘆氣說:“她曾經有一個那麼和美的家庭,可是轉眼間丈夫沒了,女兒沒了,兩個兒子一個沒剩又全死了,她一定是受刺激了,所以就瘋了,擱誰誰也受不了啊!”
謝彩霞說:“她還沒有瘋。以後鎖子爺爺也死了,她在龍山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了,蓋的房子再好有什麼用,她就把蓋好的樓賣了,開始好多人還不敢買,說是凶宅,最後降到一萬才被謝平買去給他爹住。”
鄭好說:“那她到哪裡去呢?”謝彩霞說:“她回了孃家,不過她爹孃都死了,她兄弟與兄弟媳婦對她也不好,她就改嫁了。”
鄭好說:“再找個男人,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忘記曾經的苦與痛!,這應該也算是一種好的解脫。”
謝彩霞說:“可是沒有多少時間,她改嫁的哪家,兒子車禍死了,人家懷疑是她剋死的,害怕因為她,家中再有其他人遭殃,就離婚,又把她攆了出來。她孃家不能回,就來了龍山。”
聽到此處,鄭好心中感到了深深的痛。她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可是厄運卻總是緊緊跟隨者她。
鄭好問:“她的家賣給別人了,他的親人一個個死去了,她回來住在哪裡呢?”
謝彩霞指了指遠處那個廢棄的石頭屋子說:“她瘋了,就住在哪裡。她每天都要去女兒丈夫與兒子墳地呆呆坐上半天。”
鄭好說:“她雖然瘋了,神經不正常了,可是她還是想著自己自己的親人呢!”
謝彩霞說:“大概是吧!”鄭好說:“什麼樣命運是悲慘的,不是讓你一開始就一無所有,而是把你曾經擁有的幸福,一次次殘酷剝奪,這才是讓人痛苦的。”
說話間二人已經到了石頭屋邊,裡面女人嘮嘮叨叨:“現在吃飯了,英子你最愛吃甜,爸爸買的葡萄給你吃。”
聽到英子,鄭好想起了那個曾經美麗憂鬱的可愛女孩。
屋內女人繼續嘮叨:“鎖子,你哥乾電工,工作辛苦,吃肉時候你一定要讓幹活多的哥哥多吃一些。媽媽的這碗給你吃……”
透過射進石頭屋的陽光,鎖子媽媽把幾個空碗在地上推來推去,嘴裡念著死去親人名字。鄭好忍不住眼淚掉下來了。
謝彩霞問:“她瘋了,你能想想辦法,開幾副中藥,給她治好嗎?”
鄭好望著不停把空碗推來推去的鎖子媽媽,搖搖頭說:“她失去了丈夫,女兒,兒子,失去了一個曾經美滿幸福的家,這一切我怎麼能找給她。”
謝彩霞嘆氣,鄭好說:“或許瘋了要比正常好,要是還明白,面對現實,那該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啊。現在她雖然瘋了,可是看上去她很幸福啊!”
謝彩霞看著鄭好說:“原來並不是所有的病你都能治療。”
鄭好說:“大夫是人不是神。這世間肉體上的苦痛,大夫可以治療,可是這精神上的苦痛,再高明的大夫也是無能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