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宸凨眉頭微斂,他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其實即便蜀衛兵沒有保護玉錦,田公公也一定不會忘記的。
一年前,虞晚舟被接回宮的當晚,田公公就因公主養母之死,被責罰了五十杖,整整一個月沒能下床。
田公公一直記著這事情,若他不想再被重責,必然會保護好玉錦的。
公主的擔憂,不過是多慮罷了。
策宸凨想若他明言,定然會招來虞晚舟的不快,何必再多此一舉。
虞晚舟靠著柱子席地而坐,目視著前方,不知在看什麼看得這般入神。
策宸凨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
不過是空空的一面牆,除了那一張蜘蛛網,什麼也沒有。
過了今晚,她再沒有機會逃走了。
那日,在金碧輝煌的馬車停在她小茅屋前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皇帝老爹尋回她,是為了和親一事。
白玉部落與南蜀國締結友好這事情,早在他老人家六十大壽的那晚,傳遍了整個南蜀。
她自是也聽見了。
她知道回宮的是什麼下場,但沒有拒絕。
倒不是貪戀那富貴皇權,只是她想為她死去的母妃討回命債罷了。
若南蜀沒了公主和親,白玉部落定是覺得自己被戲耍了。
屆時舉兵來犯,她要整個南蜀為她母妃償命!
只是她當初千算萬算,偏偏算漏了策宸凨。
她皇帝老爹有心安排策宸凨護駕左右,也是算準了她會念著年幼時的情誼,不會把策宸凨推入火坑。
虞晚舟捉摸不透如今這策宸凨的心思,故而不敢輕易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
可逃婚一事,必然需要他的幫忙才可成事。
虞晚舟想了想,垂下眼眸,掩住笑意,已然是有了主意。
她皇帝老爹把策宸凨當做控制她的棋子,她也可以策反策宸凨不是麼。
控制男人,最百試不爽的法子,便是得到他的心。
“當日,你來接我回宮,我心裡不知有多歡喜。”
她平穩的語調中鋪著碎碎的哭腔,若是所聽之人不細聽,是察覺不出來的。
但虞晚舟知道,心思縝密如他,不會感覺不到。
策宸凨雙手環抱劍於身前,垂眸看著坐在自己腳旁的少女,靜靜地聽她說話。
“可好像一切都變了,你好陌生,旁人一提起你皆是不敢多言,你瞧你變得多可怕。”
少年嗤笑了一聲,不屑道,“以前他們也怕我。”
一開始,是害怕他策家小侯爺的身份,後來是怕與策家有所牽連,如今怕他是因為他是皇帝最兇猛的鷹犬。
虞晚舟一愣,她還以為自己要一直自言自語下去,沒成想才開口說了一句話,這人就與她攀談上了。
倒也不是傳聞中的那般寡言。
她心中微松,繼而又道,“我也怕你。”
策宸凨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滯了滯,他扯著嘴角,滿是不在乎道,“我知道。”
“可這會兒看來,你也不是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