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見到他了?”顧月酌猛的抬起頭,又四處張望了一番,沒有看到汪銘的身影。
“別看了,我已經將他打發回去了。”顧滄穹的神情變得十分嚴肅。
安聽躲在後門口看著他,深覺自己想的沒錯,看三舅舅的神色,似乎也對這樁親事感到不滿。看來五姐姐要想和汪公子在一起,還是十分困難的。
“為什麼?”顧月酌緊拽著衣角,“我們只是一同去閒樓吃一吃點心,並沒有做任何越矩的事情。”
“別以為爹不知道,你這些天經常偷偷出門,都是去見汪家公子了吧?”顧滄穹看似將心思花在遊山玩水上,實際還是在暗中關注女兒的。
顧月酌抿了抿嘴,半晌才低下頭:“是。”
但過了一會兒,她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突然猛地抬起頭來:“爹,我和汪公子兩情相悅,希望你們能成全女兒。”
“糊塗!”三舅舅少見的疾言令色,安聽隔這麼遠都嚇了一跳。
“你也不想想,那汪家公子是何人?他父親是靖國公汪興,母親是奉和長公主,全家上下多大的榮耀?他又是靖國公府的嫡長子,以後定當是要光耀門楣,在朝堂上自成一派的。”
顧月酌揉了揉眼睛:“這不是很好嗎?以汪公子的才智,必定能平步青雲。女兒若是嫁去他家,錢財和地位都有了,就算是讓大伯來說,他定然也是十分樂意的。”
“你大伯一心想著在朝堂上往上爬,自家兒女的嫁娶,全為他的仕途著想。你看看你大姐姐,若不是有九丫頭幫忙,如今就同胡家一起流放到邊境了。”顧滄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官場上瞬息萬變,你嫁過去又能討到什麼好處?不過是整日膽戰心驚罷了。不如嫁個尋常人家,遠離官道商道,憑著爹孃給你準備的鋪子過活,相夫教子平安走完這一生便是最好。”
“我不要!”顧月酌的脾氣也一下子上來了,“我聽說靖國公在朝堂上,哪一派都不依附,一直處在中立地帶,為人也是正直可靠。”
“正是常年保持中立才更危險,若是哪天做了什麼錯事,引得各行各派群起而攻之。整個靖國公府,又有誰能獨善其身?”顧滄穹面色謹慎得很,顧月酌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爹這樣,此時也有些膽顫了。
“可是我......”顧月酌還要再辯,顧滄穹已經揮了揮手,將她還未說出的話堵在了喉嚨裡。
“趕緊回去吧,天色已晚,這個時候女孩子家還是不要出去了。”顧滄穹一抬手,後邊出來了幾個小廝和婆子,“你們好好的把五姑娘送回去。”
“爹,你要禁足我?!”顧月酌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滄穹。
在她的印象裡,父親從來沒有大伯那樣古板,也沒有二伯那樣精明,對她也一直是十分寵溺,多說一句重話的情況都少有,沒想到這一回竟然會限制她的行動。
顧滄穹沒有回答她,只朝小廝和婆子們揚了揚手,顧月酌便被監視著送回聽雪閣去。她的眼角掛著淚水,顧滄穹皺了皺眉頭,一副狠下心來的樣子。
“敏釧,我們回去吧!”安聽看了一眼手中的耳墜,這樣看來,五姐姐今天是用不上了,她將其遞給敏釧,“你把這耳墜子給小菊,讓她交給五姐姐就好。”
“好。”敏釧收起耳墜,又試探著問上一句,“不過姑娘,婢子看五姑娘很是傷心,咱們不過去安慰安慰嗎?”
安聽利落地搖了搖頭:“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幫不上什麼忙,隨她去吧!”
她想起了上次大姐姐的事情,就是因為自己於心不忍才插手其中,後來引起了多大的麻煩。若不是此事剛好是千顏太子的設計,恐怕其中也不會這樣順利的。
安聽默唸了幾遍自己寄身顧府的目的,告誡自己一切都是為了給家人復仇,其他的事情能不摻和就不要摻和。
接下來的幾天,安聽依舊是白天在黍離館上課,下了課便和容洛去陵墓邊上打雞蛋。
過了半個月,她總算掌握了出拳的技巧,能夠在雞蛋上打出好看的花紋,手上又不沾上一絲蛋液了。
容洛對她的進度並不算滿意,在此之後又著重訓練了她的反應速度,開始同她對招。
於是,安聽這幾日回到顧府,便不是帶著滿身的雞蛋味,而是帶著青一塊腫一塊的傷勢。畢竟容洛看似溫柔孱弱,出手卻十分狠厲,對待自己一個剛剛習武的新手,也是毫不留情。
又一段時間過後,安聽總算能接觸兵器了,她挑選了一把軟劍,又將第一次考核的那把短刀也收進了袖中,身上總要備著兩把兵刃才有些許安全感。
容洛說的沒錯,有兵器在手,的確比赤手空拳的搏鬥要來的簡單。她打了那麼多天的雞蛋並沒有白費,如今使起兵刃來,著實是要順手的多了。
大約過了兩個月的時間,容洛就給了安聽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任務。
“今晚是你的第一個任務。”容洛將她已經用慣的軟劍和短刀遞給她,“我要你潛進孫家庫房,盜出一對手鐲。”
“孫家?”安聽眼睛一亮。
但容洛很快打消了她的念頭:“這個任務不僅是任務,也是一種訓練。我要你在即使面對仇人時,也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
安聽皺起了眉頭:“這是何意?”
“你這次去孫家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盜出手鐲,二是不要對孫賢出手。”容洛雙目炯炯的盯著她,“手鐲是你的目標,拿到了就趕緊走,即使被發現了也不要戀戰。”
容洛偏過頭,看似在挑釁:“怎麼樣?能做到嗎?”
安聽咬了咬牙,她如今已有武藝傍身,雖說還不知孫府深淺,但要她見到仇人卻不拔劍,實在是有些為難。
“若是做不到的話,你不如換一種復仇方式,直接殺了孫賢,給他一個痛快便是。”容洛靠近了安聽,低聲道,“若是你想讓他體會一遍人間慘劇,將你所揹負的痛苦千倍萬倍的還給他,就必須做到仇人立於前而神色不變。”
“......好,我能做到。”安聽終於咬牙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