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句話的功夫,範閒已經在眾參議院,督察院的筆墨之下,犯下了無視皇族藐視朝廷、無法無天欺君犯上、企圖謀逆弒殺皇子,以監察院之權力目無法紀,禍亂朝綱以權謀私等等等等一系列的罪狀。
也就是此時此刻範閒在明白了為什麼陳萍萍那麼仇視這些三院再加上大理寺的人了,現在在範閒的眼裡這些人和那些愚昧的文人傻官沒有什麼絲毫的區別。
範閒對他們也沒有什麼感覺,隨他們說去吧,真的如陳萍萍所言,若是在監察院之中還和這些人慪氣,沒幾天自己就會被氣死的。
範閒看向葉衝,平靜地問道,“皇帝下給監察院院長和監察院各處主辦的聖旨,同樣也下給了各位皇子和太子,以及皇室宗親,葉參將恕我眼拙,沒看出來您是皇室宗親,還是皇子殿下啊?”
沒人敢這麼說話,也沒有人會這麼說話。
這就是直接把對方往死路上推的話,不過範閒很有信心,他可以把面前這個一輩子沒寫過幾個字的葉衝在這兒今兒出個死去活來都隨隨便便。
“你!”葉衝萬萬沒有想到範閒竟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他立刻想要反駁,可是卻一時之間啞語。
範閒把自己可算是摘得乾乾淨淨,他笑著問道,“我對皇室宗親和權勢滔天的人都不是很瞭解,大家都知道我範閒不過是一個小小戶部尚書之子,並沒有什麼資格和臉面見到這些大人物,也沒有機會經常接觸皇子殿下,不知您是?”
裝這麼一手,範閒可算是輕車熟路,這一來二去,給葉衝撅得是話都說不清楚了,他看著範閒怒氣衝衝地說道,“你會不知?你……”範閒也知道葉衝想說什麼,你岳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人臣的丞相大人,你岳母是長公主殿下,這世界上沒有比你更瞭解的人了,你現在跟我裝?
可是老百姓不知道啊,老百姓大驚失色的口口相傳著。
“原來小范大人不是走後門上去的!”
“小范大人是真才實幹啊!”
“詩才!政才!我慶國有望啊!”
“…………”
範閒深刻知道一點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一件事情沒有真正的鐵證之前,手裡拿著鍵盤的人永遠要比拿著權力的人,更具備殺傷力和可信度,畢竟人們都認為在北市賣菜的王婆口中得到的資訊定然要比京都府尹站出來的說的話可信度更加的高。
而本身就存在介意差異和一直站在強大鄙視鏈中上階層的葉衝並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對著範閒說道,“小子,算你狠!不過今日你就是說破了天,這守備軍的刺客,你也不能帶走!”
“守備軍現在都有刺客了?”範閒頻頻能從葉衝的話語之中找到明顯的漏洞,他這些抓住的點是基本上沒有人會去抓住的點,但是這樣的點卻又是非常容易去做文章的點,所以當範閒重複了一聲之後,葉衝又一臉的無奈的看著面前的範閒。
範閒也覺得和他繼續玩下去,這個面前的孩子可能直接會被自己抓起來判個什麼東西出來,所以範閒也不打算和他繼續玩文字獄的遊戲了,便直接了當的說道,“守備軍之中的事情,你說了算嗎?”
“你別想忽悠我範閒,我告訴你,我是奉了二皇子殿下的命令,將這幾個人的屍體安全看管,不能讓有所企圖的人得逞。”葉衝信誓旦旦地說道,“今日我在這裡,你休想將人從守備軍營之中帶走。”
範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當真如此?”
“是的!”葉衝立刻回覆道。
此時的範閒冷笑了一聲,點了點頭,“既然葉參將如此的決絕,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別忘了,監察院管不了皇子得事情乃是臣子之道,而皇子殿下也沒有管監察院的事情,這是君王之道,而你現在代表不了君王,你代表不了守備軍大營。我往輕了說,你是在阻礙監察院執法,我往重了說,你是在包庇弒皇族的罪人!你在窩藏逃犯!”
“如若這幾個人不是京都守備軍的人,還則罷了,若是的話,你葉衝,就是第一個直接殺頭的罪過!”範閒的聲音瞬間變得嚴厲了起來,他此時的氣勢一改常態,霸氣十足的看著面前的葉衝,此時的葉衝也被範閒忽然改變的凌厲氣勢有些嚇唬住了,一時之間有些啞語。
範閒直接就要往裡面走,帶著一眾人走了過去,而那葉衝在氣勢上已經被範閒壓了一頭,此時再想阻攔,已經顯得有些唯唯諾諾,當他再走上來的時候,範閒直接一把抓住了葉衝,將他的頭向下一按,而自己卻靠近了葉衝的耳畔,低聲說道,“葉家一世忠良,為了慶國鞠躬盡瘁,忙碌了這麼久的時間,也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你作為葉家的次子,你跟這你父親,固然沒有任何的錯,可是你要知道,人總有老的那一天,老的時候,自然會老眼昏花。”
看了看周遭那躍躍欲試準備動手計程車兵,範閒冷漠地笑了笑,繼續對身旁的葉衝低聲地說道,“老眼昏花的人,會賭錯的,他已經年到花甲,沒幾個好日子活頭了,就算是最後賭錯了人,未來的帝王給他這樣奉獻一生的老臣一個卸甲歸田的機會也不是沒可能,可是到時候你和你的姐姐該如何呢?”
“為了自己考慮考慮,不要盲目跟從。”範閒繼續說道,“這一次是陛下給葉家的考驗,不是我從中做了什麼梗,我也明白話告訴你,如果是我的手筆,你們葉家和崔家的下場,沒有什麼不同,繼續蠻橫的跟我對著幹,你沒有絲毫的好處,二皇子只是你父親的選擇,並不是你的選擇,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範閒的一席話,給這個葉衝說的有些蒙了,他看著範閒,似乎在捕捉範閒話語之中大量的資訊,只不過範閒此時並沒有時間和他玩下去了,轉身,徑直走入了營地之中。
範閒大步帶著監察院眾人進入了京都城守備軍的大營,門口的兩個護衛跟了進來,而大營裡面的將士立刻集結成群,站在了範閒的面前,長刀出鞘,直接硬生生對著範閒等人,這就已經刀劍相向了。
王啟年和蘇文茂也有些犯怵,畢竟這可是守備軍的大營,擅自闖入事小,依照範閒的脾氣來說,要真的幹起來了就真的是大事兒了,所以王啟年也準備攔著點範閒。不過此時的範閒似乎並沒有想和他們多事,便直接說。
“監察院照陛下口諭,嚴查大皇子遇刺一事,前來帶走營地之中的三個刺客屍體,若是有阻攔者,以抗旨論之,以謀反處之,以謀逆罪論處,株連九族,連坐全營,罪無可赦!”範閒口中說著這句話,大步向裡面走了過去。
此時周遭的人們也都根本不敢攔著,他們雖然已經刀劍相向了,可是仍然沒有一絲的勇氣讓他們阻攔住這個隻身進入營地裡面的大人。
無論是慶國還是其他的國家,甚至是其他的朝代,更甚是範閒所在的那個曾經的時代這樣的事情肯定是層出不窮的,所以範閒也知道,他所在的監察院這樣萬惡的機構是不可能有同級別甚至是高階的級別機構會出來好好的和他配合。
這也是陳萍萍對他的考驗,畢竟如果今天是那個瘸子院長來這裡,直接三百黑騎就衝進去拿人了,誰會在這裡跟他們廢話?
範閒徑直往裡面走,隨手抓了一個士卒,說道,“那三個人在什麼地方?”
“不……不知道!”
果不其然,無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他們肯定會告訴範閒不知道的。
作為監察院的代理一處主辦,如今的副院長,職責就是將這個京都城給弄的安安穩穩的,踏踏實實的,而這京都守備軍營,坐落在京都城裡面,範閒對這裡的瞭解說實話可能會比個別的將領甚至還要了解,但是他不能直接就衝進去就把人給拉出來,那樣這些京都守備軍的將領可能就要著急了。畢竟這種軍營的佈防圖若是直接交給了別人的手上,就算是葉大將軍,他也睡不著。
範閒聽完那個士卒說不知道之後,仍然沒有扔掉這個士卒,而是帶著他繼續走了下去,他並沒有進入內廳,而是一個拐彎,到了一旁的旁廳之中,隨後便繼續問道,“是這裡嗎?”
“我……真的……”士卒一臉哀求,苦苦地說道。可是範閒依然不依不饒,抓著那小子繼續向下走,並且口中振振有詞的說道,“哦?是這裡?”然後假裝是那士卒指著的路,然後一路走了過去。
範閒這一路走得並不順暢,周遭一直有守備軍跟在一旁,他們看著那士卒給範閒一路指著正確的路,越來越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