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吳潛正埋首案牘,抬首見到李昭成,微嘆了一聲。
也不知在嘆何事。
“右相,二弟讓我轉告,事成,右相可安排人明日朝會之上除掉丁大全,這些是證據……”
李昭成話到這裡,猶豫了一會,才吐出後面那句讓他極為不自在話……
“二弟還,此前,右相出手相護之恩,兩清了。”
吳潛問道:“他為國除奸,只為報恩情耶?”
李昭成低下頭,輕聲道:“右相出手相護,不也是為國保全忠良嗎?”
“是啊。”
“對了,方才我過來時,聽到市井多有……”
吳潛抬了抬手,道:“此番任相,能收拾丁黨,老夫已去一樁大心願矣。”
“右相……”
吳潛打斷道:“可找到守垣了?”
李昭成搖頭,嘆了一口氣,道:“不知榮王將父親押到了何處。”
吳潛點點頭,道:“守垣在榮王手上,讓人投鼠忌器吶。”
“那,國本之事,不如另尋良法,如何?”
吳潛點點頭,道:“丁黨去勢,還有黨羽要清除,須多安排忠直之士補缺,做完了這些事……再談罷。你放心,老夫會盡力相救守垣。”
“如此,多謝右相。”
“去吧……”
吳潛看著李昭成的身影退出去,又想到李瑕所言的“兩清”,不由又嘆息一聲。
“好自為之吧……”
~~
“丁大全奸回險狡,狠毒貪殘,箝天下之口、籠天下之財……”
“丁大全鬼蜮之資,穿窬之行,引用兇惡,陷害忠良,遏塞言路,濁亂朝綱……”
很快,訊息傳出,一個個御史開始奮筆疾書。
他們都明白,失去了聖眷的丁大全,不過是條人人喊打的青皮狗,且已與死狗無異。
~~
“泣血兩朝事,披肝一萬言……”
同一個夜裡,因伏闕上書、狀告丁大全而被流放到建昌軍州的陳宜中,正在望著荒涼的遠山低吟。
他想到好友劉芾當時留下的詩,苦笑著,心中對世道多了份不同的體悟。
剛則易折。
陳宜中並不知道,在臨安,他的命運已再次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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