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加入流沙,滿懷抱負,準備和韓非一起改變世界,不過後來他發現想改變世界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即使他和韓非都是這世上能力最出色的人。
於是他和韓非的理想抱負雙雙中道崩殂,流沙也幾近於分崩離析,最終被古尋重新接手,並演變為今天這個樣子。
流沙固然改變了,但是他衛莊又沒被一併改變,他還是他,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曾經的流沙消亡,那是它自身存在問題——也是昔年的流沙創始人各自的問題。
衛莊沒有興趣去遮掩自己曾經存在的問題。
不過班大師等人就未必能像他一樣如此澹定的看待他說的話了。
當然,他們也不至於當面質問衛莊是不是有了什麼不臣之心,只是默默的決定儘可能遠離可能存在的危險。
因此,他們全都默然不語——唯一沒什麼腦子的大鐵錘也在高漸離的示意下,一言不發。
張良見他們這副表現,不由笑了起來。
好在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情況,問題不大。
“首先,我需要明確跟諸位說清,剛才的話無須多想,只是一種說法,讓你們能放下芥蒂,接受這場合作的說法。”
“其次,我想問問墨家的諸位,真的……要因為一己之見而拒絕這場合作嗎?”
“這並非是一己之見,這是原則問題!”班大師加重語氣,肅聲糾正道。
張良卻兩手一攤,反問道,“原則問題……真的嗎?”
“墨門非攻,兼愛平生。”
“墨家因為自身的思想理念,因而決定反對帝國的嚴苛暴政,繼而走上了反秦的道路。”
“如果我理解的不錯,這才是你們的……原則,對嗎?”
班大師和高漸離對視一眼,猶豫片刻後,齊齊點頭。
“沒錯,這確實是墨家最根本的原則。”班大師回答道。
“既然如此,反秦,或者說反對迫害百姓的暴行才是你們的根本原則,那如果是為了反秦,你們依然堅持不肯合作嗎?”
“這……這不能混為一談,不和流沙同流合汙,我們依然能夠反對帝國的暴政!”班大師立刻想到了反駁的說詞。
張良卻抿嘴一笑,繼續說道:
“可是如果沒有這份助力,墨家真的能夠掀翻帝國的統治嗎?”
“還是說,墨家所堅持的原則,僅僅只是去做,而不考慮是否能成功呢?”
張良最後意味深長的提醒道,“想要達成如此艱難的目標,總要有所付出的……”
“……那墨家也不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班大師沉聲搖頭否定道。
“那……我覺得諸位應當仔細斟酌一番,究竟怎樣才算是不擇手段。”
“而且,我還有一點要提醒諸位……”張良繼續說道,“你們應當知道,如今地域龐大,強盛無比的大秦帝國,是如何一步一步‘成長’起來。”
“亡韓滅趙,伐燕破魏,舉國攻楚,迫齊獻降……”
“曾經的秦國,真的強大到了可以以一己之力擊潰六國的程度嗎?”
墨家眾人紛紛默然不語。
秦國是強,但顯然沒強到能一打六的地步,否則當初也就不用舉全國之力攻伐楚國了。
它能一步一步滅亡六國,靠的是各個擊破。
而曾經數度合縱抗秦的山東諸國,這一次終究沒能再一次聯手,繼而走向了滅亡。
看著臉色沉凝,各有所思的墨家眾人,張良眼眸一閃,繼續說道:
“對於昔日的山東諸國來說,每一國之間,都曾發生過戰爭,都曾被其他國家傷害過,尤其是曾被五國合攻的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