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侯府主人周業雄歸來之後,他發現身邊的親人都變得很奇怪,母親周徐氏如此,現在兄長周同也是如此。
之前周同雖然也會板著臉,不苟言笑,但跟現在卻不同,今天的周同更多的是苦澀和沉重。
周辰陪著周同喝酒,期間,周同幾次想要說話,但最終都沒有說出口,直到最後醉醺醺的,還是大嫂崔氏帶人將他揹回去的。
周徐氏和周同的怪異,讓周辰明白了很多,大概也知道他們為何如此。
“宗族啊!”
周辰並沒有等多久,在元日的前一天,周業雄再次讓他過去。
在侯府修養了幾日,周業雄的狀態恢復了許多,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但周辰仔細觀察,還是發現他身體虛弱了許多,這說明周業雄是傷到了身體根本,極有可能是五臟六腑受創。
“父親。”
周業雄看著身形越發高大壯實的周辰,十分滿意。
“一轉眼,三郎你也長這麼大了,我聽王珩說了,你在面對水匪的時候,遊刃有餘,還有著一手高超的劍術,平時也時常練習槍法,很好,是我周業雄的好兒子,繼承了我們忠靖侯一脈的勇武。”
“父親謬讚了。”
“以前你見到我,都會緊張害怕,但是我這次回來,發現你變了很多,我很欣慰,你終於成長了,是個能獨當一面的男人了,這很好,很好。”
周業雄語氣中充滿了欣慰和讚揚,一副為父很高興的模樣。
忽然,他的語氣又變得無比的失落和傷感。
“三郎,你可能還不知道,為父這次受傷,以後就再也不能上戰場,也不能為你們遮風擋雨了,我本來還很擔心,但是看到你和大郎的成長,我又不擔心了,或許天意如此,這個侯府終究還是要靠你和大郎肩負。”
周辰沒吱聲,他聽出了周業雄話中有話,現在說的一切都是鋪墊,接下來就應該要進入到正題了。
“三郎,我想讓你利用蔭封,去邊境參軍,接管侯府在軍中的勢力。”
周辰意外又不意外,因為他猜到了這個可能性,但是從周業雄口中說出來,還是覺得有些不解。
“為什麼?大哥才是未來襲爵的人,不應該他接管嗎?”
周業雄面色嚴肅的說道:“若是你大哥走武將之路,我肯定把一切都交給他,但是他現在是文官,我朝文武之差你應該瞭解,周氏侯府想要在朝內有更大的權勢,想要傳承更久,不能只有武將,還要有文官,而你大哥就是最好的人選。”
“勳貴是顯赫,但如今是士大夫的天下,我們無法改變這個趨勢,就只能隨波逐流,加入其中。”
“大宋開國以來,有無數的勳爵,但現如今,大多數勳爵府邸都已經敗落,只剩下爵位,而無權勢,國公府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我們侯爵府,所以我才讓你們從小讀書考科舉。”
“你和大郎都做的非常好,我也以你們為傲,但我說的轉文職,並不代表要放棄武將之路,文官是嘗試,武將才是我們勳貴的立足之本,你中瞭解元,前途未必比大郎差,若是一切都好,我肯定是支援你繼續科考,因為你比你大哥更有優勢。”
“可現在有變,我受了傷,無法繼續待在軍中,我退了下來,時間一長,我們侯府在軍中的聲望就會急劇衰弱,所以我必須要選一個人進入軍中發展,而這個人選,只能是你。”
周辰眉頭微蹙:“為什麼只能是我?三叔在軍中多年,比我更有優勢,二哥比我年長,哪怕是五叔,他也同樣是更好的選擇,為什麼非得是我?”
周業雄卻瞪大眼睛:“為什麼?這還要問為什麼嗎?我們才是侯府嫡傳,老三和老五他們雖然也姓周,但他們只是旁系,怎麼能跟我們相比;二郎他更只是庶子,他有什麼資格跟你和大郎相提並論,我的嫡子只有你和大郎,你們才是侯府的未來,你們才是親兄弟,只有你們才能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其餘人都不能信任。”
周辰沉聲道:“三叔是父親的嫡親兄弟,五叔也是父親的兄弟,二哥更是父親的親生兒子,都不能信任嗎?”
“當然。”
周業雄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十九歲繼承爵位,就是靠著自己打拼,付出了一切,才讓忠靖侯府沒有衰落,這些年我看過太多人心險惡,為了爵位,為了利益,為了前途,就算是親人都會背叛;我比你更懂人心,庶子終究是庶子,旁系終究是旁系,他們永遠不會跟我們是一條心。”
“大郎轉文,將來繼承爵位,你繼承我在軍中的勢力,全力支援你大哥,你們互相扶持,互相前行,一定會讓忠靖侯府更加輝煌,百年不衰。”
周辰突然問道:“那為什麼不能我走文官之路,大哥繼承軍中的勢力,大哥是未來的忠靖侯,他肯定會更讓人信服,我不繼承爵位,將來走文路,做文官,也肯定會比大哥更順暢。”
“放肆!”
周業雄猛地一拍桌案,憤怒的呵斥:“大郎是嫡長子,未來的侯爵,他這麼多年都在讀書,如今好不容易進了翰林院,前途遠大,你竟然想讓他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文官之位,去參軍做武將?”
“那我呢,難道我不是從小習文讀書?如今我已是解元,春闈只要不出大錯,必定杏榜有名,難道我就該放棄前途,去邊境從軍嗎?”
其實周辰並不排斥從軍,甚至還覺得在軍中要比在京城做文官勾心鬥角的自在。
但他就是個不爽,我想走哪條路該我自己決定,而不是被人強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