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和工匠們見了,覺得這個蘇議郎的確與眾不同。能放下身段和他們幹同樣的活,而且每天還給工錢,自然是全力以赴。有力氣的下死力,有技術的拿出十二分,為了工程質量,一個個盡心竭力,稍有一點不如意,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
懷裡抱著一大摞粗碗,身後的黃十三和石寶挑著擔子。蘇任站在廣場上大聲呼喊:“諸位都歇歇吧!喝口水再幹,今天的水裡可放了糖霜!”
糖霜可是高檔貨,平民百姓家根本沒有,能給水裡放糖霜那是極其奢侈的事情。蘇任知道民夫和工匠們每天干的都是體力活,喝點糖水補充些能量,免得累倒了。圍著蘇任,一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蘇任一邊和幾個民夫聊天,一邊替他們盛水。
“都喝一些,不多,大家不要嫌棄!”
“蘇議郎仁義,我等自賣力!”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如果提前完工,給你們多給幾天工錢!”
“謝蘇議郎!”
太學的雛形已經顯現,中間的人工湖留好了地方,四周的建築地基也在夯實,木料已經運來,正在整修。參差不齊的土牆一面連著一面,用的是上好的膠泥,中間新增了柴草,很厚實也很結實。旁邊的瓦匠將瓦坯摞在空場晾乾,燒製之後就是屋瓦,這是蘇任的發明,他沒用木板和柴草,屋瓦可比那些東西用的久。
董仲舒倒背雙手站在將來要挖出人工湖的地方,正在看修建中的太學大殿,按照蘇任的意思,正門口會塑一尊孔子的塑像,已經找人畫圖。這一點董仲舒很滿意。
蘇任端著一碗水過來,笑呵呵的遞到董仲舒面前:“董先生喝口水吧?”
董仲舒看了蘇任一眼,接過來:“你真的確定,太皇太后同意在太學塑一尊孔夫子的塑像?”
蘇任呵呵一笑:“同不同意,先弄出來,木已成舟,到時候再說。”
“胡鬧!”董仲舒的臉立刻黑了下來。
“先生別生氣,這件事陛下是首肯的,只要陛下同意,太皇太后問題不會太大,您就把心放肚子裡,我們建起來,難不成會砸了?”
董仲舒看了蘇任一眼,這些天,蘇任沒日沒夜的待在工地,人看上去都有些消瘦,本來就單薄的身子更加單薄,西北風一吹,穿在身上的衣袍鬆鬆垮垮。喝了一口糖水,董仲舒道:“照顧好自己,這太學不是一天能建成,若沒有你誰知道會弄成什麼樣子。”
蘇任笑著連連點頭:“小子知道!”
西北風起,北方的冬天眼看就要來了。蕭索和寒冷是冬天最大的特點,然而長安城卻沸騰了。自北軍突然出現在長安時起,長安城中的那些牛鬼蛇神驚慌失措,他們已經預感到危險來了,紛紛尋求上家的保護,然而這一次似乎和以往不同,他們的上家不約而同的集體失聲。
蘇凱站在劉徹面前,指著長安地圖稟報他所查明的長安豪強的情況,一旁李廣和程不識靜靜的聽著。等蘇凱把話說完,劉徹點點頭:“很好,沒想到長安城中隱藏了這麼多心懷不軌的傢伙!”
蘇凱道:“這些人大多以門客的身份集中在皇親國戚的府上,不在戶籍之中,不交稅納糧,仗著上家的勢力,在長安城行巧取豪奪之事,其中最厲害的一戶在城外有土地三百頃,還建了一個莊園,裡面奴僕數百,更有手下二百多人,全都是附近的地痞或者混混。”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劉徹怒道:“李廣、程不識你們兩個也聽見了,朕今日就明確的告訴你們,無論他們的後面是誰,無論他們有多厲害,全都抓起來,不可放過一個!”
“諾!”李廣、程不識連忙施禮。
打發走了李廣和程不識,劉徹稍微鬆了口氣,看著一臉堅毅的蘇凱,道:“這段時間辛苦了,聽說你已經成親,還有孩子,給你幾天休沐,回去陪陪他們!”
“謝陛下!微臣的事情還沒完,等長安徹底安定再休沐不遲!”
劉徹滿意的點點頭:“蘇任真沒說錯,你對我大漢的確忠心耿耿,朕很高興,上次讓你派人去太學工地鬧事,聽說打了司馬相如,他沒事吧?”
“陛下放心,派去的人有分寸!”
劉徹笑笑:“說起來,朕這事情做的不地道,等事情了了朕會和蘇任說明白,解決了豪強算是去了朕心頭的一塊心病,蘇任功勞甚大,他如今一心撲在太學建造上,那裡人多,就怕那些人不死心,你派人護好他,千萬不可出問題。”
“諾,臣明白!”
第一場雪終於下了,一夜之間整個長安變成了白茫茫一片。要說還是古代的天氣好,空氣沒有被汙染,落下的雪潔白純淨,晶瑩剔透。屋裡的火盆點了起來,弄得烏煙瘴氣,嗆的人都睜不開眼睛。天氣太冷,誰也不願意出門,蘇任只得流著眼淚縮在屋子裡。
劉高帶著雪花進了屋,一股冷氣讓蘇任渾身一抖,連忙問道:“人呢?找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