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圖拉利昂森林,他從格魯手中保下了傑西卡後,她並沒有對阿薩救她表示絲毫的感激,反而用一種帶點敵意和譏嘲的眼神看著他說:“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感激你,然後就永遠做你忠心耿耿的奴隸嗎?這種做出一副高尚偉大的模樣其收買人心的伎倆你自己都不覺得噁心嗎?”
阿薩怔了怔。雖然他也沒想過傑西卡會像騎士中的角色一樣感激涕零,誓死追隨,但也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反應。
“你現在知道了吧,在黑精靈的世界裡從來沒有善這個概念。人的好人是白做了。”格魯看著阿薩一笑。
阿薩嘆了口氣,自己也不知是對格魯,還是對傑西卡說了一句:“我從來不做好事,只做我要做的事。”
格魯終究還是按照他說的那樣為阿薩的話而放過了傑西卡,只是最後丟了句“不許告訴別人我的事”。而傑西卡則在後來找到了阿薩,用一種很古怪的神態對他說她打算以後會和之前一樣跟著他:“不過你不要以為我是感激你,我不過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打的什麼樣的主意。”
阿薩自然沒有說什麼就表示同意,他正需要幫手,而雖然黑精靈至此之後根本還是和希爾頓他們一樣保持著作為阿薩的幫手的立場,不過也不些許不同的地方,比如現在。
阿薩像一隻水中的泥鰍一樣從開啟的窗戶悄無聲息的滑了出去,貼在了外面的牆壁上。
大教堂的表石外壁雖然也算凹凸不平,但至少即便是隻猴子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在上面攀登。阿薩不敢使用羽落術之類的任何魔法,一個艾斯卻爾這樣級別的白魔法師,方圓百米之內任何魔法波動都會引起他的察覺。他是利用冥想術把自己的第一條肌肉都控制到極限,身體的各個部分都和牆上的凹凸貼在了一起,甚至可以和壁虎一樣把自己吸附在上面。他慢慢的朝下面移去,艾斯卻爾主教大人的房間位置他已經很清楚了,就在下面。
像天突然之間就漏了個大洞把積蓄在上面萬年的風和水一股腦的朝下面灌,豆大的雨點被風扔著打在身上感覺就像一個個小小的拳頭。阿薩風從裡面鑽出來不到三秒鐘身上就完全溼透了,風發瘋一樣的撕扯著溼透了的衣服和面板,有好幾次幾乎要將他從牆壁上吹下來。
但是阿薩很滿意,這樣大的風雨中連他自己幾乎都聽不風自己攀爬的聲音,更不用說是教堂大廳中的護衛們了。
突然一個身影從上面緩緩滑一下來,阿薩一怔,居然是傑西卡。她雖然不能像阿薩那樣把身體的每個部分都控制自如,但是雙手儘量的攀住牆壁外沿,雙腳懸空,雖然也能慢慢的朝下面滑落。這不是魔法,而是黑精靈貴族特有的一種種族異能。
阿薩嘆了口氣,沒有阻止她跟來,他也知道阻止也沒用。
風和雨還有雷和電交織成的黑夜中,兩道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的在大教堂的外壁上移動著。下方一扇窗戶散發出柔和的燈火光芒在黑暗中有如一座指路的燈塔。
雨很大,風也很大,風雨不斷撞擊推攘著車廂。馬車就像是正在爬著蠻荒高地邊緣的山路一樣劇烈地顛簸著。女騎士愛憐地摸了摸在自己懷中的少女的面頰,輕聲說:“別怕,馬上就要到了。艾斯卻爾主教大人在那邊等我們呢。”
女騎士手中的少女很瘦弱,幾乎可說是皮包著骨頭,即便如此也可以從大概的輪廓中看出她原本清秀非常的美麗。但是她現在並沒有表示出絲毫的害怕,不只是沒有害怕,而是連任何情感還有思維的光芒都沒有,那又大大的眼睛中卻蒙著一層迷茫混沌的霧氣。她的神情也是呆滯的,口中不斷低聲唸叨著什麼。
“塔麗絲騎士,艾斯卻爾主教大人真的是……絕對值得相信麼?”同車的少年突然開口問。他的相貌和那少女依稀相似,看得出是少女的哥哥。
塔麗絲一臉的好氣又好笑,說:“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問。艾斯卻爾大人身為埃拉西亞的紅衣主教,執掌埃拉西亞這個西大陸最大的信教國已足有二十年,即便是在賽萊斯特除了教皇陛下也得就數他了,難道你對這樣一位神明的忠實僕人有什麼好懷疑的麼?”
“不,我只是覺得……”少年躊躇著。、
“亞賓,我知道你在顧忌什麼。”女騎士笑了笑。她原本就俊朗亮麗的樣子在這一笑之下更是亮得可以讓見過的人一怔,想不到這樣一個嚴肅得近於古板,言語甚至思想中都全是正義和神明的光榮的女子居然會有這樣好看的笑容。這樣一個笑容大概是連她的老師蘭斯洛特和其他神殿騎士們也沒有見到過的。大概正是因為她笑得太少,所以才會太好看。
“我知道你們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後,對所有使用白魔法和心智魔法人的都有了戒心,這也是你沒有向教會求助的原因。但是我非可以以神的無上容光保證,那一定是有居心叵測的人使用了什麼手段製造出的假象。艾斯卻爾主教大人一定可以治療好艾依梅妹妹。我還將把這件事情上報賽萊斯特,一定要找出你們那場慘案的背後元兇。”
馬車已經駛到了大教堂門口,塔麗絲和亞賓抱著艾依梅下了車,快步走入了教堂的大門。
風雨越來越大了,連神聖的教堂大門似乎都無法阻止,雨點被氣流裹挾著不停的朝裡面灌,拼命的灌滿了這幢雄偉莊嚴的巨大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