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者最大的區別就是能否赴地方上任,以及舉薦權的有無。
赴地方上任者,便可享有地方財政的送使錢,少則每年幾百貫,多的每年能有上萬貫。
每一位正任的地方官,都是富得流油的,而遙領者,就只能拿乾巴巴的死工資了。
按照楚昭輔的說法,這王仁贍,十三年前,就是泌陽城內一黑道頭領,按照此時的說法,應該是泌陽城內一豪俠。
因為,此時能混社會的,要麼是家裡有礦,不用幹活;要麼就是武藝高強,能以拳服人;又或是心狠手辣,心計出眾。
所以呢,史書上但凡說某人年少不事生產時,意思就是這人是當地的豪俠人物,地頭蛇一樣的存在。
有不少留名青史的人傑,史書上講他們的青年時期時,往往都用“少不事生產”一筆帶過,漢高祖劉邦就是這類人中的翹楚。
“王仁贍不是進了監獄嗎?為何現在會效力於劉侍中麾下的呢?”李延慶略感疑惑。
按照正常的邏輯,王仁贍是為禍一方的地方豪俠,劉詞新官上任三把火,殺幾個這樣的傢伙立威,再正常不過了。
“可這王仁贍在監獄中並不老實,在監獄中他謀劃了一場越獄,帶著三十來名罪犯,在臨刑前兩日,逃出了監獄,流竄在唐州境內。
當時在下正為劉侍中效力,帶著三隊州軍,翻遍了整個唐州,終於是逮住了他們的尾巴。”
回憶起往昔,楚昭輔的眼中流露出緬懷之色。
那時他還是一位年輕氣盛的小夥,幾天之內,靠著兩條腿,就能將唐州全境跑個遍,而現在騎著馬從長安來一趟開封,骨頭都得疼半個月。
“然後呢?”
楚昭輔微微仰頭,悠悠道:“然後,劉侍中領著三百州軍,包圍了他所在的鄔堡,為士兵的性命著想,劉侍中並不願意強攻鄔堡,只是圍著,等他們投降。”
“那,他們投降了嗎?”李延慶舀了一勺粥吃下,這口粥有些濃。
楚昭輔回道:“投了,圍困鄔堡的那天傍晚,王仁贍自縛雙手,開啟鄔堡的大門,投降於劉侍中。”
“鄔堡內並無存糧?”李延慶低頭一看,桌上只剩空空如也的瓷碗,粥已被他喝完。
楚昭輔搖頭:“並不,鄔堡內,尚有可供三百人食用一年的糧米。”
“那,他為何要自縛投降,投降不也是一死麼?”李延慶放下銀勺。
楚昭輔說道:“他自縛出降後,向劉侍中請求,只誅他一人,想讓劉侍中放過鄔堡內的其餘人。”
聽到這,李延慶算是明白了,劉詞肯定是用了攻心為上的法子。
殺一些豪俠雖然可以暫時讓一城安定,但要想一地長治久安,不是光殺人就能夠解決的。
如王仁贍這般豪俠,手下眾多,在地方上極有影響力,殺掉頭領,手下依然會為禍地方。
李延慶斷言:“劉侍中必然是答應了。”
楚昭輔輕輕點頭:“劉侍中不僅答應了王仁贍的請求,且並沒有斬他示眾,反而將他收入麾下當侍衛,之後,泌陽城內大定,足可夜不閉戶。”
李延慶稱讚道:“劉侍中,真乃人傑也。”
不愧是能做到正任節度使的人物,不光長於戰陣,對於處理地方政務也很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