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倫不急,韋五卻急了。
韋五快步來到韓倫面前:“阿郎,此事不得不防,竇儀若與王重霸聯手,後果不堪設想。”
“這能有什麼後果?”韓倫抬頭瞥了韋五一眼,哂笑道:“就算他們聯手,又能弄出什麼新花樣來?還不是壞我名聲,入京告狀?而我又能如何應對?不還是坐在這等聖上赦免我?”
韋五見韓倫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愈發著急:“阿郎,若只是竇儀一人,確實不足為懼,但王重霸若是也參與其中,那結果恐怕全然不同。”
“這能有什麼不同?”韓倫摳了摳耳朵,漫不經心道:“你且說來聽聽。”
韋五後退一步,板正身形,沉聲道:“阿郎,若竇儀只是散播謠言,糾集一眾文官彈劾你,聖上看在郎君的面子上,定會赦免你,可若是王重霸也跟著上書彈劾,那聖上或許就會猶豫了。”
韋五口中的郎君,當然就是韓倫的兒子韓令坤。
“嗯”韓倫面色稍稍凝重,渾濁的雙目也重新有神,點了點頭:“有點道理,你接著說。”
韋五見韓倫的精神狀態有所好轉,心下大振,接著說道:“如今事態緊急,在下就直說了,郎君私下裡曾對在下說過,聖上早就對洛陽勳貴橫行極為不滿,多次動了整頓勳貴的念頭。
但如今正是武官當權,武官們手握實權,且姻親相連、互為依仗,聖上不敢得罪勳貴,故而只能放任自流。
所以,只是竇儀一人,是絕不能傷阿郎分毫的,可若是王重霸這個勳貴也隨竇儀一道攻訐阿郎,讓聖上看到勳貴間並非毫無縫隙,聖上或許就會改變主意,到時阿郎可就危險了。”
韋五這番高論並非他自己的見識,而是韓令坤灌輸給他的。
韓倫在洛陽胡作非為,韓令坤早已意識到了危機,但又沒辦法勸住父親。
所以韓令坤才會派親信韋五來洛陽,以儘可能地保住韓倫。
韓倫歪著頭,揪著鬍子仔細想了想,問道:“可聖上若是要對我這樣的勳貴動手,王重霸難道就不擔心被殃及?”
說罷,韓倫將頭扳正,脖頸間發出酸澀的咔擦聲,冷哼道:“我韓倫確實做了一點惡事,可他王重霸難道就是什麼好東西了?他就一點都不怕?”
這個問題超出了韋五的認知範圍,他老老實實回道:“在下對此也不甚清楚,但竇儀此時會見王重霸,必然有天大的陰謀,還請阿郎切莫大意。”
韓倫臉上再度浮現出滿不在乎的神色,他輕輕擺了擺手:“嗯,這事我記住了,你現在去打探打探,最好能知道竇儀與王重霸到底談了什麼,這樣我們也好對症下藥。”
這等機密哪能輕易打探到,我們在王重霸府上又沒安插眼線這話韋五隻敢在心裡吐槽,他彎腰拱手,鄭重回道:“阿郎說的是,在下這就去打探。”
韋五前腳剛離開,韓倫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頭皮又瘙癢起來,大聲嚷嚷道:“人呢?熱水準備好了沒有?”
候在外頭的兩名侍女連忙入內,扶著韓倫去浴室。
韓倫剛滑下浴池,在溫熱的水波中舒服地吟哦出聲,浴室外卻傳來韋五不合時宜的粗重嗓音。
“阿郎,大事不妙!”
煩不煩啊?澡也不讓人好好洗了嗎?韓倫真的很想破口大罵,但還是按捺住心中煩悶,對身後的侍女努了努嘴。
兩名侍女很知趣地退出浴室,換了韋五進來。
韓倫靠在浴池邊,仰頭閉著眼,懶洋洋地問道:“又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