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玎與親衛對視一眼,兩人依次進入大帳。
地面上,是碎成幾塊的木椅。
角落裡,是摔到變形的鐵壺。
朱元坐在公案上,右手捏著信紙,臉上看不出喜怒。
雖說朱元最近易怒,但這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現在已然冷靜下來。
楊玎低著頭,與親衛來到朱元跟前:“刺史。”
朱元看了眼兩名親信,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信,輕蔑一笑:“這李重進,竟想讓我倒戈,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什麼?倒戈?”楊玎的語氣中不由透著一份驚喜。
楊玎下意識地想到:若是刺史能倒戈周朝,那自己豈不是能名正言順地迴歸中原了?而且還能撈個一官半職,不必在這偽唐受氣!
但楊玎見朱元臉色驟變,很快意識到不妙,連忙又說道:“這李重進實在是天真可笑,刺史怎麼可能倒戈於他?”
朱元原本陰沉下來的臉色轉瞬恢復正常:“你說的不錯,我如今深受聖上大恩,如何能投靠北賊?”
“李重進這封不知所謂的勸降信,實在是惹人生笑,還是說,他就是想羞辱我?”
朱元說罷,嘴角泛起一抹冷意,抬起手,幾下便將這封勸降信撕成了碎屑。
“刺史,這信就這麼撕了?”楊玎雙目圓瞪,不敢置信。
“留著又有何用?”
朱元右手一揚,碎屑彷彿雪花紛紛飄落。
楊玎急言道:“若刺史將此信呈給聖上,定能得到聖上嘉獎,也可證明刺史之忠心。”
“我之忠心,日月可鑑,聖上對我也是絕對信任,何須讓聖上見到這封晦氣信?”
朱元說這話時,臉上毫無羞愧之色,這顯然就是他內心的真實寫照,他對唐主李璟確實心懷感激。
見朱元如此義正辭嚴,楊玎也不好在置喙,低著頭退到一旁。
朱元轉頭望向親衛,問道:“那兩名俘虜呢?”
親衛回道:“還在帳外。”
“嗯...”
朱元略作思考,冷靜地吩咐親衛道:“李重進以信辱我,此仇我必報,你挑一名俘虜出來,讓他送封信去周軍大營。”
很快,朱元就寫了封嘲弄李重進的信,塞入信封交給親衛,並說道:“務必要送到李重進手上。”
......
天色微明,大帳後方的臥房內,李重進還在熟睡。
昨夜,李重進與幾名親信商討時局直到深夜,打破了他一貫的作息時間。
昏昏沉沉間,李重進突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他猛地睜開眼,手下意識握住了身側的劍柄。
腳步聲愈發清晰,似乎有點熟悉。
不是吩咐親衛晚點叫我起床嗎,這又是誰?李重進心中起疑,趕忙掀開被子,朝門口喊道:“誰?”
“使相,是在下。”
門外傳來吳觀的聲音。
李重進揉了揉眼角:“哦,是照隱啊,你就在外頭候著,我馬上就來。”
三下五除二穿上衣物,李重進精神瞬間抖擻。
掀開門簾,走出臥房,李重進幾步就來到公案後,看了眼公案上新增的一沓公文,抬頭看向吳觀,問道:“一大早,什麼事這般急?”
“使相,昨夜派去送信的兩名俘虜,回來了一名,還帶來一封朱元的信。”
吳觀說著,從袖中摸出個信封,雙手呈到李重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