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另外三名巡邏士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抓住鑰匙的手慌忙收回牢籠內。
又過去兩撥巡邏士兵,這隻手再度伸出囚籠,試了五次,才將鑰匙對準鎖孔。
咔擦,鎖開了。
夜深霧濃,兩名光禿禿的唐軍俘虜在草地上匍匐前進。
這兩名俘虜不愧是斥候出身,謹慎非凡。
靠著鑰匙逃脫囚籠後,為了迷惑巡邏的衛兵,他們甚至將衣服脫下,填充了些雜草,放在囚籠裡偽裝成人形。
忍受著無數蚊蟲的叮咬,靠著濃霧的掩護,這兩名俘虜竟然奇蹟般地從周軍大營逃出生天。
卯時初,一縷陽光刺破濃霧,這兩名俘虜終於抵達了原壽州護城河旁。
壽州護城河原本寬三丈深三丈,卻被周軍用無數人命給硬填上了。
仰望模模糊糊的城頭,兩名蓬頭垢面的俘虜淚流滿面,嚎啕大哭。
霧太濃,看不清城頭大旗上的“唐”字。
哭聲引來城頭守兵的注意,他趴在城頭,朝下望去,透過霧氣卻只能看到朦朦朧朧的身影。
“何人在城下哭泣?”守兵用壽州方言高聲詢問。
兩名俘虜哭了半晌,才顫顫巍巍地用壽州方言回話:“我們是被周軍俘虜的唐兵,從周軍營寨裡逃脫了出來,還望弟兄你速速通知節帥,我們有要緊軍情呈上。”
守兵不敢大意,連忙去稟告上司。
又過了一刻鐘,城門終於開了一條小縫,門後是黑壓壓的唐兵。
兩名俘虜剛進城,就被帶去了節度使府。
......
上午巳時,烈日將所有霧氣盡數驅散。
張令鐸在四名親衛的陪同下,打馬來到壽州城西大營。
今日,仗著彙報公務的理由,張令鐸名正言順地來見自己的上司李重進。
進到帳內,張令鐸拱手行禮:“使相,昨夜城南大營跑掉了兩名俘虜,責在下官,是下官未能盡職盡責,請使相責罰。”
“行了,無非是兩個無關緊要的俘虜,跑了就跑了,無甚大礙。”當著眾多官吏的面,李重進當然是挑場面話說。
談完公事,兩人進到內帳。
張令鐸摘下頭盔,坐在椅上,感慨道:“要將這兩名俘虜放回壽州城,那可真不容易。”
為了讓這兩名俘虜順利逃回壽州,張令鐸不光指使巡邏士兵故意丟下鑰匙,還撤掉不少沿途卡哨,這一切還得瞞著李繼勳,頗廢了一番功夫。
望著張令鐸與自己同樣黑乎乎的臉龐,李重進微笑道:“放回去就好,接下來就看劉仁贍上不上當了。”
張令鐸左手搭在凸起的肚皮上:“我看有點難,太過明顯,劉仁贍謹慎持重,不可能看不出來。”
李重進嘴角翹起:“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就算這次不成,往後也不缺機會。”
沒了郭榮的壓制,這壽州城下就是李重進的天下,想整李繼勳,多得是機會。
說罷李重進又問道:“對了,城南大營你佈置得如何,若是劉仁贍真來攻營,要讓他有戰果,但城南大營可絕不能被他衝散了。”
此番誘使劉仁贍攻營,目的是為了讓李繼勳承擔防守失利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