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附近的耕地沒了白左宗的勞作,雜草叢生,讓三江匯聚之地的灌江口看起來荒涼了不少,成了物是人非的一個參照物。
白左宗痴痴傻傻,四處找酒喝,老前輩在他的脖子上點了一指,白左宗才安靜下來,目光呆滯。
秦佑年抬手往下按了按,許素素和王鼎鼎點點頭,安靜坐在桌前,一個翻閱古籍,輕輕翻動頁面。一個目不轉睛盯著白左宗。
李陰山停好馬車,靜候一旁。
老前輩替白左宗號完脈,凝重道:“好狠的手段,不僅斷臂廢修為,更斷了此人的生路。查探後才知道這老小子的身體狀況比本大爺看見的還嚴重,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憑胸口堆積的一口不瞑氣活著,不然早就死了。唉……秦小子,即使本大爺救了這老小子,他也活不過七日,與其讓他恢復神志遭受筋脈斷裂之痛,痛苦死去,還不如就這樣,讓他糊塗看一看明天的太陽,至少能死的安逸。”
王鼎鼎剛一抬頭,就被秦佑年一個眼神給堵了回去,他和白左宗素不相識,想出言相勸只不過是一番好意,見秦佑年如此,他也只好悻悻作罷,起身去江邊扔石頭,打水漂玩。
秦佑年悠悠一嘆,一咬牙,堅定道:“老前輩,還請出手讓白前輩多活幾日。白前輩膝下無子,如今唯一的弟子也死了,沒人披麻戴孝給白前輩盡孝送終,白前輩對我和瘋丫頭有恩,就讓我和瘋丫頭盡完餘下的幾天孝道吧,求個無憾。”
許素素翻書的手一頓,沒說話,接著翻閱古籍。
本該讓白左宗糊塗的入土為安,實乃上上之選,可秦佑年有所考慮:其一,楚蝶衣醒來看見師叔死了沒能見上最後一面,心裡只會更加愧疚,或許會成為她此生的遺憾,所以秦佑年也只能自私一回,護楚蝶衣心中無憾。其二,等白左宗恢復神志,瞭解他們隱居在鳥不拉屎的灌江口為何會一死一傷,好做打算,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其三,便是那孝道,至少不會讓他們心有意難平,最後仰天長嘯。
老前輩掏掏耳朵,輕鬆道:“如此也好,有人盡孝是最好。秦小子,你讓李陰山去鎮上的藥鋪買幾種藥材給這老小子泡身子,可緩解他筋脈破碎後的疼痛,本大爺盡力而為,讓這老小子死的不痛苦,唉……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啊。”
老前輩有感而發,揹負雙手裝高人,秦佑年早已見怪不怪,點頭道:“老前輩,你寫下所需的藥材,晚輩馬上讓李老去買。”
靜候在一旁的李陰山聞言,去馬車後面的木箱子裡拿出筆墨紙硯,鋪在桌上。
老前輩想了想,拿筆歪歪扭扭的寫出幾種藥材的名字,沒等秦佑年和許素素看清,慌忙塞進李陰山手裡,讓他立即去買。
秦佑年點點頭,李陰山領命,解開馬車,架馬買藥去了。
老前輩捏著下巴,在白左宗身後來來回回踱步,在思量如何救治。突然,他定身定睛,腳下一動,步伐變化多端,速度之快,幻化出的殘影至上而下,再由四面到八方呈合圍之勢,圍白左宗在中央,一股突然攀升的氣勢,震的秦佑年和許素素接連後退十餘步才堪堪穩住身形,兩人互望一眼,隨後同時把目光望向場中的兩位前輩。
看似簡易的木桌長凳“咯吱”直響,沒有轟然爆裂,擋住了那股驚人的氣勢。
轉瞬之間,老前輩出指如疾電,每一指皆內蘊溫和內力,點在白左宗全身五十幾處穴位上,音似悶雷,不絕於耳。
返觀白左宗,臉色時紅時白,呆滯的目光正一點一點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眼中精光,些許的清明。
隨後,老前輩輕身功法幻化的殘影歸一,他出現在白左宗身後,抬起一掌拍在白左宗頭頂的百會穴,一股無形的氣浪震的秦佑年和許素素再後退兩步,木桌長凳再也承受不住,碎成殘渣,散落四周。
“哇!”
白左宗吐出一口黑血,身體搖搖欲墜,老前輩一把扶穩白左宗,對秦佑年吩咐了一句,“明日天亮之前,不要來打擾。”便扛著白左宗走進了另一間屋子。
夜晚,
秦佑年和王鼎鼎從江邊搬來幾塊平整的大石頭,三人圍著篝火坐下。見秦佑年,許素素神色凝重,沉默不語,閒不住的王鼎鼎率先打破沉默,舌綻蓮花卻無人搭理,他眼珠子一轉,開始自言自語,左右手划拳,左手輸了打左臉,右手輸了打右腳,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
過了片刻,
許素素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掌在跟前左右番看,輕聲道:“王公子,一邊划拳一邊打臉,挺累的吧,需要幫忙嗎?”
“素素姑娘,怎敢勞你動手,不累,一點兒都不累。”王鼎鼎趕緊搖頭,在許素素手裡吃了幾次大虧,這娘們兒真的要下狠手啊,娘咧,還是專攻要害那種,惹不起。
秦佑年拍了拍王鼎鼎肩膀,說道:“四弟,有心了,我沒事,你再打下去臉腫的像豬頭,老前輩又會以為你晚上出去勾搭哪家的小姐被揍了,雖然說這種事你沒少幹。”
王鼎鼎揉了揉臉,錘了秦佑年一下說道:“四哥,想那麼多做甚,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是個人都會有生老病死的時候,不可逆的過程中我們順其自然就好,只要你沒事就行。”
秦佑年眼睛一轉,似乎明悟了什麼,笑道:“我要是有事,你難道要一直打?”
王鼎鼎眨眨眼,真摯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