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程逸芸說道,“你看,這些屍體面孔極度扭曲,下顎拉長面部浮腫而淤血,這種死相很像是在強大慣性作用下造成的劇烈震盪,使人體內顱腔及五臟震裂血壓驟然升高血管爆裂。”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全車的人在汽車墜地之時,在死之前,他們嘶叫著抓狂著要逃離車廂,掙命地搶身,相互踐踏,屍重屍堆。一陣陰風襲過,死寂的車廂內“唧唧唧唧”鏽響。
“咕咕,嗤嗤哧……”車廂裡幾聲微弱的怪喘,兩具屍體蠕動了幾下。
程逸芸立即推了推我。
他放下卓瑪,掏出了槍。
“咿咿呀……”屍體又蠕動了一下。
“哧哧哧……”車廂裡突然躥出幾隻山貓,衝著我呲牙咧嘴。
原來是這些山貓在啃屍。
“砰!”我舉槍打爆一隻山貓,其餘幾隻驚逃不見。
遍地的殘骸,重疊的屍體。
絕壁之側,又有一道鑿出來的石路。
突然,程逸芸拍了我一下,叫我回頭看,我轉過身,只見身後那片濃霧中隱約有一群人影正悄無聲息地靠向我們。
“快走!”我背起卓瑪拉著程逸芸就跑。
兩人順著山岩石路連攀帶爬地上到半山腰,這時天下起雨來。
山間的灰霧緩緩沉到淵底,聚成一片厚實的陰瘴,馬達聲哭聲笑聲呻吟聲透出陰雲迴盪在幽暗的陰淵。
我和程逸芸顧不得連日的勞累和渾身的痠軟,一路搶攀上山。翻過一座殘巖,眼前便是一條盤山路。
“那些汽車可能是從這條路上跌下山崖的。”程逸芸有氣無力地說。
“地上是什麼?”我的兩腳正踩在一層油膏上,滑膩膩的。
地上的膏油粘稠,其表面的車輪印清晰可辨,順著輪印往前看,不遠處有道山彎,輪印並沒有拐彎的跡象,而是直直地拉向崖邊。
我恍然大悟,屍油!”
“屍油?”
“那些村民把屍油塗在山路上的拐彎處,長途汽車從這裡經過時,輪胎打滑無法拐彎,所以衝下了山崖……”
“沒錯,懸崖下的汽車殘骸和屍體,都是從這裡掉下去的。”
我倒抽兩口涼氣,時尚雜誌、女屍……都是那些村民用屍油製造車禍,搶掠而來的。
“不好!霧氣又來了!”
山淵下的霧氣冤魂不散地又聚攏過來。
程逸芸突然想起莫西留下的布包袱,顧不得那麼多了,她開啟包袱,抓起裡面的冥紙大把大把地飛灑。
冥紙隨風飛散,雪花般地飄落,
死沉的霧氣緩緩下降。
“大鵬金翅山,聖王窟……”卓瑪額頭上滿是汗珠。
“快、離開這裡……”
山裡的天黑得很早。
傍晚時分,山風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