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物不停在變,視線定不下來,最後只能停在玻璃上倒映出來的影子,江見川正側身看向她。
許星雪下意識垂了眸。
心情有些低落,不全是因為江見川今天過敏。
她只是順著這次意外,想起了當年——許星雪印象中江見川過敏最嚴重的那次,她差點沒在病房外面哭斷了氣。
事後許星雪想想,自己都覺得詫異。
她和江見川是要好,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把對方當半個家人。
但再怎麼好,過敏而已,她哭得實在是太慘了,慘到其他病房的病人跑出來檢視情況,還以為是她家死了人。
或許人在快要失去的時候才最珍惜,那時候的許星雪還不懂事,沒見過江見川那麼大的反應,她嚇壞了,頭腦一片空白,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哭了,除了哭也什麼都記不得。
又或許是知道江見川的父母已經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她也在害怕,怕江見川失去父母,無人照拂。
許星雪常在心裡調侃自己像媽,其實多多少少是真有一點的。
她擔心江見川的身體,也擔心江見川的生活。
從懂事開始,她就被王清霞明裡暗裡灌輸思想,一直關心照顧著這麼一個男孩兒,都快成為她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而掀衣服抹藥、抓手腕試體溫這種看似親暱但純屬照顧人的動作,許星雪已經對江見川做了無數次了。
少年青澀的身體並非一無是處,只是許星雪習慣了,在接觸時並不會有其他想法。
只是這次,或許是他們分開太久,又或許是受到過一些別樣的質問。
許星雪的手指點在青年健碩的背闊肌時,卻遲疑了片刻。
江見川的面板不是很白,但紅疹暈開的淡淡的紅依舊清晰可見。
清涼的膏藥劃開一片範圍,她能感受到指尖面板隨著呼吸輕微地浮動。
她想起江見川房間的密碼,這件事困擾了她很久。
也想起了田杉月的質問,自己對他難道沒有半分遐想嗎?
許星雪覺得是沒有的。
她當時毫不猶豫地就回答了。
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自己現在是在幹嘛?
她回過神,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不知不覺觸及對方的脊椎。
凸起的脊骨堅硬,利刃一般劃過她的指腹,那裡面板正常,並沒有嚴重的紅疹。
許星雪如火燎般把手收回。
不該這樣。
為了驗證自己是一時暈頭,她的動作更加粗暴,掰過江見川的身體再一次掀了他的衣擺。
可正面的沖擊比背面大太多了,許星雪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目光,捏著藥管,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
好在此時,江見川嫌冷。
她順水推舟,逃過一劫。
卻自此陷入另一個困境,水淹到了脖子。
許星雪不信邪。
她給自己開解了一路,覺得自己就是被高考逼瘋了所以近一年報複性惡補小說漫畫而導致的暫時性性緣腦。
或許她要戒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