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爹還教了一個檀香切片、再用好酒浸泡的法子,可這裡還沒酒呢。”梨芝尷尬笑笑,畢竟剛搬來,帶些常用的香料、煉蜜和常用的香衣就夠折騰的,她也盡力了。
“唔,那還差不多。我再教你一個,用臘茶一同浸泡,等濾出茶再炒,看看效果會不會更好。“
“杜叔,多謝您教導。”梨芝很有些感動,抹抹眼角道,“我,我就是學的太晚了,好多方子都沒試過,我爹他又,唉,不提了,惹你們笑話了。”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杜大山回想起兒子的意外,只能感慨命運無常。他倒是把自己的全部手藝都交給了兒子,都準備在家頤養天年、含飴弄孫的年紀,不還是照樣得出來攢家本,誰也別笑話誰。
這一個個接二連三的嘆氣都把陳問舟給弄懵了,再看看一旁一直安靜不出聲的阮姑娘,心想還真是。
就連他自己,不也相當於被家族半放逐的嗎。
“杜師傅、梨師傅,我呢是陳氏香料鋪的東家,就託大先說兩句,要是有什麼不對的,您二位盡管指教。”
“客氣了。”兩位師傅異口同聲道,在人屋簷下的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
“我的情況你們大概都知道,兩位師傅的情況呢,我大概也知道。還有這位阮姑娘,年紀輕輕的守寡,也不容易。大家能聚到一起也是一場緣分。
我來這兒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把鋪子做好,做出一番成績來,只有鋪子好了,大家才能更好。我也不敢厚顏讓您二位能交出家裡的秘方,大家都是各家各戶的獨門手藝,留著傳宗接代的,也不能毀在我們手上。
但是吧,有一些基礎的香道知識、理論和材料,還是希望大家能夠互相交流一下、共同進步。
當然了,杜師傅您年紀最大、也最吃虧。我這兒正好收集了幾個方子,還有幾本前人的手記,具體怎麼樣我也沒試過,就麻煩杜師傅你幫忙試試效果。“
阮柔一通話聽下來,不得不感慨這位少東家的厲害,從情、到理、再到利,方方面面都點到了。
效果也是不菲的,看杜師傅沉思的模樣,和梨師傅一臉的感動,就知被打動了。
作為四人中目前最沒有價值的小學徒,阮柔第一個表態,“東家,您放心,我一定跟著二位師傅好好學,爭取盡早出師,為鋪子貢獻一份力量。”
“東家,你要放心,把慧娘交給我,我一定好好教。”梨芝緊跟著擁護道。
被眾人視線緊盯著的杜大山,轉頭看看年紀尚小的孫子,長長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都這樣了,除了一些祖傳的秘方,還有什麼不能教的呢。
“阮姑娘,既然你嗅覺靈敏,這幾天就先跟著我認識認識香料吧,這制香,手藝都可以放在第二,但香料一定得好。”
“噯,謝謝杜師傅、梨師傅。”阮柔甜甜的笑著。
第一天也不是太忙,兩位師傅接著就沒有再製香,而是清點了一下店鋪裡的香料,又去看了看庫房的庫存,最後交出來一份長長的採購清單。
“我們是帶了不少香料過來,可比起店鋪批次要的還是少了。質量好的鋪子、斤兩、價格我都列出來了,你們可以直接去府城,等以後再尋好的貨源也不遲。”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陳問舟二話沒說,吩咐下人們帶著單子去府城。
“對了,兩位師傅,店裡的香料本就該我這個老闆出,你們帶來的香料用了什麼、少了什麼盡管跟我說,我給你們出錢買、或者我再出錢補上都是一樣的。”這點小錢也沒必要省著。
阮柔今天一整天跟在後面,也著實學到了不少,常見的香料品種、製法、儲存等一切基礎的知識,她都了熟於心。
唯一的不便就是“她”目前是不識得字的,不認字就代表不能自己用筆記下學到的東西、更不能自己主動去看一些關於香料的書籍,頗為礙事。
想到這裡阮柔就有點鬱悶,阮家條件不好,都不認字也就罷了,偏嫁到周家一年,有一個讀書人的夫君,卻也沒有一點進步,周母嚴防死守,叫她如今連個藉口都找不出來。
正在她煩心之際,陳問舟陳東家再次出現。、
“阮姑娘,我一天看下來,你這邊沒有紙筆實在不方便,剛好我那有多的,就給你挪一份吧。”很明顯在點她,也是在幫助她。
“真是多謝陳東家了,我正為這發愁呢。”紙筆有了,至於如何去學習讀書認字,還得自己想辦法,她只能安慰自己不要著急。
“沒事,你能學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這始終是陳問舟的想法,自己培養出來的才是自己人,至於旁的從別的地方挖過來的人,可以用,但到底不能全然依仗。
“我一定會好好學的。”阮柔做出了承諾。
陳問舟毫無疑問是一個有心人,對三人安排的妥妥當當。聽說給杜師傅專門騰了個製作香料的小間,給梨師傅的女兒買了些小玩具,如今又給她送紙筆,真真一個都沒落下。
她對此倒沒什麼想法,總歸是他們有價值,才會值得東家費心不是。
一日的勞累結束,阮柔晚飯沒在鋪子裡留用,而是趁著天色未黑,抓緊時間往家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