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去睡吧。”陳問舟的眼睛同樣眯成了一條縫,強打起精神將兩人趕回房間,隨後自己回屋休息。
阮柔筆直躺倒在床上,身體明明很累,泛著濃濃的睏意,卻壓根睡不著。
不到三年,她想,不到三年的時間,她走到如今這步,便在京都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待春林香齋開起來,未來只會越來越好。
這感覺可真好啊,有種腳踏實地的安穩,是前世後宮爭寵多少歲月也帶不來的,就如後來親兒子登基,她榮升太後時的那種塵埃落定,再不用擔心其他什麼。
一會是這輩子短暫卻溫馨的時光,一會兒又是上輩子的勾心鬥角,慢慢的,她的眼皮終於合上。
次日,三人依舊不得清閑。
門外的客人是來了一波有一波,後輩子孫前來的,他們還稍微能輕松點,若是有哪位官員親自到訪,他們就得戰戰兢兢接待,不能多說一句話。
也不知是不是互相打探過訊息,來拜訪的順序差不多是按照官職來的,將近一天的時間,幾人是臉笑僵了、茶水喝得要吐,終於將所有官員招待結束。
顧不得形象,三人毫無形象癱坐在椅子上,曹娘子幽幽道:“我第一次這麼累,比在鋪子裡招待一天客人都累。”
陳問舟笑,他雖累,可只是生理上的,實際他正興奮著呢。
“慧娘,待會咱們出去採買一批香料回來,再製一些安神香。”顯然還幹勁十足。
“嗯。”阮柔懶懶應了聲,不拘做什麼,都先讓她歇會兒吧。
可到底沒歇成,約莫申正下午四點),再次有客人上門,這一次就不是一、兩人,而是一群制香師同行。
加起來大概有二十來人,都是最後一百位制香師中的,按他們的說法,此次前來一為恭喜,二為交流,尤其有京都制香商會的,熱情邀請她進入,阮柔欣然應允,心知自己這是開啟了京都的人脈。
可別小看這份邀請,這年頭,無論哪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平時沒用,可真要用上的時候才知道珍貴。
期間,阮柔還帶他們參觀了自己在這處小宅子的臨時制香間,因著地方小,看起來頗為寒酸,可一應器具齊全,還有幾本獨傢俬藏的典籍,有些人看中,雙方約定互換些資源。
如此又是一個時辰,等到酉正下午六點),天色都已經微黑,留人吃飯不成,阮柔只得惋惜將一行人送走。
隨著院門關上,三人皆顯得十分疲憊,渾身虛弱無力,坐在椅子上的身軀好似要陷進去。
都這個點,眼看著京都宵禁,出門是別想了,又是草草洗漱休息,一夜無夢。
第三日,好歹沒有客人再登門,趁著清晨無人,阮柔連忙拉著陳問舟和曹娘子一起出去買香料。
這還是阮柔來到京都後第一次毫無負擔的欣賞這座大夏朝最繁華的城市,天光微暗,仍舊燈火輝煌,街上人流如織。
陳問舟熟門熟路的找到香料鋪子,是他早前打聽過比較靠譜的,這裡魚龍混雜,不少拿著劣質低等貨騙人的。
阮柔眼光自然不差,考慮到要在京都久居,她頗為大方,將存貨不多的香料都買了個遍,鋪子裡的掌櫃大早上來個開門紅,笑呵呵吩咐夥計幫他們送上門。
買完東西,三人都不想回去,遂在京都繼續逛了起來,漫無目的,哪裡熱鬧往哪裡湊,最後,還去長公主府送的那座鋪面看了看。
正陽大街,是京都最為熱鬧的街巷之一,三層小樓鱗次櫛比,街道兩旁,整整齊齊的店面,皆熱熱鬧鬧開著。
至於屬於他們的那間,甚至不用多尋找,因為只有一間鋪子在如此熱鬧的街上關著門。
信步走去,阮柔拿出早前公主府送來的鑰匙開了門,裡面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驚奇的是,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留下來,不知怎麼想的。
“這可真是個好地方。”曹娘子感慨,隨即問,“問舟,要是咱們先把鋪子開起來。”要是等青州府那邊不知得到什麼時候。
阮柔接話道:“趁熱打鐵,長公主府的餘溫還未消,恰是好時機。”
“可沒有香料。”問題還是人手不夠,來京都前誰也沒想到。
“我們先做一些就是了,霍老爺不是說可以幫忙嗎?”霍家如此財富,想來不至於騙人。
“那就幹了。”三言兩語,陳問舟定了主意,“我下午就去跑衙門,先把契書交過去。”
大夏朝,要開鋪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開了,商戶要交商稅,凡行商行銷貨物,每千錢課稅二十,叫過稅;凡城市商人(坐商)銷售貨物,每千錢課稅三十,是戶部的重要收入之一,戶部看管尤其嚴格,若不報備私自開店,偷稅漏稅,輕則補繳稅款,重則有牢獄之災。
契書還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人情往來,少不得孝敬一二,這也是霍老爺說願意幫忙的原因,有他的人幫把手,衙門才不至於剝層皮,正所謂錢財能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