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猶豫,阮大娘子頓時不高興了,“一雙鞋你還當寶了,大不了我再給你做一雙嘛。”
鐵勇頓時沒了遲疑,利索將鞋脫下,遞給阮柔。
旁人穿過的鞋,阮柔絲毫不客氣,接過來,當即轉身去了灶房,髒東西燒掉才好。
當下誰也沒反應過來,等鞋子進了灶房,阮母方才連連哀嚎,“哎呦你這個敗家娘們,那麼好的鞋,給你爹穿也行啊。”說著就要過來撈。
可灶臺下尚餘火灰,鞋面早已燒沒,只剩一個鞋底,亦是焦黑。
“你這死妮子。”阮母說著就要過來打人。
阮柔利索退開,涼涼道:“還是燒了好,不然以後大姐看見,不得膈應啊。”
阮大娘子果真露出一抹尷尬的笑,扯扯阮母的袖子,低聲道:“娘,想想以後。”
思及一個富貴女婿能帶來的,阮母總算不再糾結一雙布鞋。
客客氣氣送走了侷促的鐵家父子,阮大娘子看著那雙焦黑的布鞋,很是滿意,兩人的關系最好就跟這鞋一樣,徹底毀了。
絲毫沒停歇,下午,阮父親自去將宋家父母和宋元修請過來。
宋家人還以為要商量婚期,高高興興過來,結果,面對的卻是阮家人的暴擊。
“你說什麼?”宋父不可置信的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宋母卻沒那麼傻,臉色當即掛了下來,“你們是要把二娘子換給我們家元修?”
看著那個瘦瘦巴巴的姑娘,她是有點可憐,可讓這樣一個姑娘許給自家小兒子,她一萬個不願意。
面對宋家人,阮父阮母就沒那麼理所當然,反而有些氣虛。
阮母連忙給阮父使眼色,阮父又看向親爹。
阮老頭到底是長輩,此時咳嗽兩聲,同樣有些尷尬,“見山啊,是這樣的。二孃在我們家受了不少委屈,之前定親也是我們有私心,這不,大娘過意不去,就想著把你們這門好親讓給妹妹。”
“呵,”宋母冷笑一聲,壓根不給老實丈夫說話的機會,“好心成這樣,怕不是順帶好心上了準妹夫的床吧。”
阮大娘霎時臉色一白,面對這個強勢的婆母,即使重來一世,她也絲毫不敢糊弄,當下死死低了頭,一句不敢反駁。
“你宋家也有兒有女,話可不能亂說。”阮老婆子不滿。
宋母氣結,偏阮家這老太婆最是不要臉面,當年磋磨兒媳鬧得人盡皆知,全村誰不知道她這破皮無賴樣。
耍嘴皮子她自覺耍不過,也不欲多糾纏,“你們家養出這等不要臉的女兒,我宋家還不敢要呢。把聘禮還回來,你家女兒愛嫁嫁誰。”
此言一出,阮家人的脊樑齊齊矮上一截,他們為何這麼客氣,不就是為了宋家的聘禮嗎。
給最小的小兒子提親,宋家可是花了大功夫,一年時間,米麵糧油,糖肉點心,早就進了阮家人的肚子,就連送過來的兩尺布,也被阮母給小兒子做了新衣,如今哪裡拿的出來。
阮老頭沒好氣瞪一眼老伴,嫌她亂說話,隨即忝著臉笑道:“親家,這麼長時間,彩禮早就吃用掉了,如果你看不上二孃,你看看三娘,年紀也差不多了。”
宋母哪裡還看得上阮家姑娘,只覺得這是一個土匪窩,全家上下沒一個好東西。
“反正我話就撂這個,用掉的你們用錢補上,我也不多要,否則沒得商量。要是不還,哼哼,就別怪我出去亂說,這事可不怪我宋家理虧。”
說著,她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不是她自吹,宋家雖然因為養著讀書人,略有幾分拮據,可怎麼也比那饑一頓飽一頓的鐵家強吧,阮家大娘子圖什麼,阮家又為何縱容她?
想不明白,她也不指望宋家說實話,索性拉了父子倆轉身就走,“三天內,要是見不到東西,我嘴碎兩句,屆時你阮家姑娘名聲可不好聽。”
阮柔見狀忍不住偷笑,好家夥,這宋母夠厲害的,全程跟阮家對線不落下風,壓根沒她什麼事。
“呸,老虔婆。”等人走了,阮婆子才敢唾一口。
阮母也沒了那鵪鶉樣,瞧見一旁的二孃就不順心,“你個沒出息的,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阮柔可不受這氣,當即懟回去,“那可不,沒你大女兒出息,準妹夫都能弄到手,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
這話著實有些難聽,但凡是個好姑娘都接受不了,阮大娘子當即落淚,委屈不已,眼神頻頻看向阮母,意在告狀。
然而,阮母卻絲毫沒接收到女兒的意思,反而心生擔憂,“大娘,你不會真跟那鐵家小子幹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