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父明白,她是這陣子被村裡的閑話氣著了,才會主動提出讓自己去參加院試,但總歸對自己有好處,也就不多計較。
這頭剛談完了正事,那頭小李氏從灶房出來,見母子兩人說得輕快,心下稍松,上前招呼,“娘,當家的,水燒好了,洗洗歇息吧。”
田父輕“嗯”了一聲,對著田氏道,“娘,小雅這孩子實在不像話,你有空多教教,別農家還養出個嬌小姐來。”
田氏略尷尬,藉口道,“這倆孩子都是懂事的,可能一時沒轉過彎來,小李氏,你當孃的平常多照看,別不是自己親生的就不當回事。”
小李氏無辜背鍋,只覺心酸萬分,前頭留下的繼子女,自己一個當後媽的還能怎麼管啊。
但她的為難顯然無人理會,說完話,兩人各自去休息,獨留小李氏心頭百轉千回,哀哀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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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村,被堂兄跟村裡人瘋玩了幾日,阮柔的腳步逐漸從阮家逐漸向整個村子擴散,性子也恢複了往日的活潑,叫阮家眾人看了舒心不少。
結果,老實沒幾天的阮榮之,揹著大人,暗戳戳帶著妹妹來到山腳下。
這裡有不少年紀稍大的孩子割豬草,也有膽大的,敢往山坡上走走,看能不能尋些野果子,至於更深處據說有大蟲,故而村裡人從來不敢進深山。
鄉下孩子過得糙,除了年關裡大人們捨得花錢買些小零嘴,其他時候,孩子們想吃什麼全靠自己摸索,天上的麻雀,樹上的野果、水裡的魚,只要能吃,就沒他們弄不到的。
“雲娘,待會你跟著我,不準亂跑,記住了嗎。”
“記住了,”阮柔點頭,奇怪問,“哥,咱們來這幹嘛啊?”
阮榮之壓低聲音,悄悄道,“我前陣子來山上看到棵栗子樹,要是沒被別人發現,咱們就有口福了。”說著口水險些留下來,香香甜甜的板栗,不管吃直接吃還是做菜,都是頂頂好吃的。
阮柔聽了,頓時屏息凝神,跟在小堂哥身後,往山坡處而去。
兩人年紀都不大,倒沒引起其他人主意,好在栗子樹的位置不深,藏在東邊一棵大樹後面,一般人注意不到,也不知小堂兄怎麼發現的。
栗子樹大約兩米多高,青翠的枝葉上掛滿了一個個刺球,阮柔知道,砸開外面的刺球,裡面才是一般人熟悉的板栗。
“嘿嘿,雲娘,你在這裡待著別動,我砸兩個下來。”阮榮之欣喜異常,在地上找了根枝丫,朝樹上用力狠狠抽下來幾個。
阮柔上前,小心翼翼剝開刺球,再剝開內裡的殼,露出微黃的板栗,精緻小巧,散發出微微甜香。
她伸手,遞給小堂哥,“哥,你吃。”
阮榮之一口吃掉,阮柔又剝開一個自己吃了,覺得有些嫩,便道,“還沒長好。”
“嗯,差不多熟了,估摸等不了了。”阮容之賊有經驗,知道熟了的東西在山上是藏不住的,只能先下手為強。
兩人又悄摸下了山,毫無破綻地融入玩耍的小玩伴裡。
等到中午,不用大人喊,饑腸轆轆的肚子就催著一群小孩子們各歸各家。
阮柔跟著小堂哥回了家,飯桌上當眾宣佈了找到無人發現的板栗樹這一大好訊息。
“好小子,幹得不錯。”阮大伯孃誇贊,“今兒晚上獎你多吃半碗。”
“耶,”阮榮之欣喜,隨即拉上一旁的小堂妹,“娘,還有雲娘。”
“行,那晚上多下一把米,咱們吃個飽飯。”阮大伯孃是真的高興,她正為糧食發愁呢,兒子就找到板栗樹,這可是能正經當糧食吃的,她豈能不高興。
當天晚上,阮家幾人難得吃到幹飯,尤其阮榮之和阮柔兩個小的,更是吃到肚子溜兒圓。
等村子裡各戶人家的燈熄滅,阮家大伯帶著阮伯孃,趁著天黑將一整棵板栗樹徹底薅光,收獲了兩大背簍板栗,沉甸甸的讓人歡心又心安。
而阮柔,則計劃著,能否用這些板栗賺些銀錢。
且不說阮家善心將她帶回,就說阮家的條件直接關繫到未來幾年她的生活,就值得多費些心。
板栗能做的吃食很多,最簡單的炒板栗,什麼都不放就很香甜可口,若想多賣些錢可用白糖炒,若再複雜些,加白糖、雞蛋製成板栗糕,只是糕點用的材料不便宜,在不確保能賣出去的情況下,她不敢浪費阮家的糧食。
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尋機會去一趟鎮上,阮柔默默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