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眼中晦色一閃而過,她這麼個精明人偏就許給了昌平侯這麼個酒囊飯袋,可再不甘心半輩子走過來,即便不為自己,也得為著三個兒女著想。
故此,她沒有回頂,而是耐心解釋,“阮家是有錢,可咱們家遲遲沒有替人辦成事,再有,這種事總不能我們侯府上趕著,後來人走,我不是也讓文珠她們幾個上門慰問了嘛。”
昌平侯聽得有理,轉而質疑,“老二呢,早就說過了,成日裡死讀書怎麼行,就算他考上一甲狀元又能如何,還不是要花錢走關系,他自己不努力,錢從哪裡來?”
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聽得秦氏同樣心頭火氣,眼前這老家夥倒是會教訓兒子,完全忘記i了自己就是躺在老子功勞簿上混吃等死,活生生把個侯府敗壞成這樣子,日後不知有沒有臉下去見列祖列宗。
心頭氣哼哼,面上還得討好,誰叫人家是男人,能出得大門,就是頂大的用處,“老二哪裡懂這些,還不是老太爺當初在時叮囑他好生讀書,以後光耀門楣,這孩子孝心重,聽進去了,才如此刻苦讀書的,日後考出來,也是咱們侯府的臉面不是。”
昌平侯依舊不大高興,只是顧忌已逝的老子,懶得跟人計較罷了。
“總之,外面的事都是我在操心,這個家你做主母的得操持好了,如今這亂糟糟的像什麼樣子。”說著一甩袖子,轉身離開,絲毫不給秦氏一丁點臉面。
身後,秦氏看著男人的背影,只恨不得人立即去死了才好,省得在這人禍害他們母子四人,可想想自己還有三個兒女,她只能咬牙忍耐。
重新回到廳堂,秦氏看著幾個姑娘家,面色臭臭的,吩咐道,“文珠,你們幾個最近也要注意些,不要在外面胡鬧,給侯府丟臉。”
“娘,我們知道了。”陸文珠恭敬地回答,下面幾個妹妹同樣面色乖順。
看著幾個女兒認真聽講的樣子,秦氏心中暗自祈禱,只要這幾個女兒有一兩個出息的,侯府說不得就能起來。
“過兩天就是淮陽王府的宴會,你們好生準備,多結交點人脈,對你們以後也有好處。”
聽到秦氏的話,幾個姑娘激動起來,她們計劃要穿什麼衣裳,如何打扮,只是一切的落點又回到了錢。秦氏咬牙,看著幾乎空檔的侯府公庫,只得狠心從自己的私庫裡取出幾件過時的首飾,送去外面請人重新炸一遍,便算新首飾了,至於衣裳,怎麼也沒捨得給所有人置辦新的,最後只給大的三個各自裁了一件,勉強應付過去。
就在昌平侯府糾結萬分的時候,關楚楚已經在娘親的提點下,將請帖送到了阮家在京都內的宅子。
當天晚上,阮父回到家,就見到了新鮮出爐的請帖,既是猶疑,又是激動,最後還是決定讓妻女正常赴宴。
阮家有錢,花起錢來便格外大氣,最後每人都添了三四套新衣裳新首飾,興致勃勃準備參加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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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在淮陽王府的後花園舉行,作為京城一等一的名門望族,來往皆是身份尊貴的客人,阮柔到時,很多人已經提前到了。
關楚楚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長裙,宛如一朵嬌豔的紫羅蘭,引來許多人的目光。
陸文珠落落大方,坐在一堆女人中間,很是吸人眼球,至少她的未婚夫,平國公府嫡子就立在不遠處,時不時看向未婚妻的方向,情義綿綿。
阮柔一進門就發現,這裡的氣氛與她預想的有所不同。不是一般宴會的熱鬧喧囂,而自帶一種沉靜和優雅,花園景緻清新雅緻,花香四溢。
除去美景,還有美食,聽聞淮陽王府有不少昔日的宮中禦廚,菜餚精緻,味道鮮美,眾人圍坐成一圈,吃吃喝喝,聊著時興的衣裳首飾,八卦京都近來的新聞,好不愜意。
聊著聊著,話題就偏了,自然而然轉移到,淮陽王府這次宴會的目的上來。
阮柔默默待在一個角落,悄悄豎起耳朵,關楚楚還要應付其他的小姐妹,只略點頭招呼一聲,於是,就有了如今她無人搭理的情況。
邀了這麼多年輕姑娘,其實理由很好猜,但大家都有點不敢相信,很多人是眼睜睜看著淮陽王府二公子拖到如今這麼大年紀的,遙想當年,多少名門貴女、世家千金希望嫁入王府,最後一個都沒能如願,如今嫁人的恐怕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多年下來,除去一些依舊不放棄的,大多數人其實都不對淮陽王府有什麼期待,指不定他們嫁人了,對方還單著呢。
這其中,陸文月應當算一個,倒不是她對對方有什麼想法,而是即便王府二公子的侍妾位置,於她都是難得的好去處,否則,以如今昌平侯府的窘境,將來等著她的指不定就是哪個老頭的後院。
眾人正眾說紛紜,遠遠就見一道清雋瘦長的身影慢慢走來,有認出對方是誰的,立即端正身姿,做出一副大家閨女的端莊模樣,企圖給人留下一個好影響。
希望是不抱什麼希望,但也不妨礙她們好好表現,落一個好名聲。
而阮柔,依舊蔫蔫的坐在角落,不以為意,卻不知來人的目光正遠遠遙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