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莫名其妙,依舊是那句回答,“我立了女戶。”
“爹知道,”阮父態度很好,“可立了女戶,不代表你不需要成婚啊,正相反,女戶可以招贅,你正該挑一個好的,否則,偌大的家財豈不成全了他人。”
阮柔眼神更奇怪了,倘若她始終不成婚,沒有自己的子嗣後代,便是家業再大,以後都得歸於阮家,當然,阮父阮母肯定看不到這一天了,但結果於阮父而言是一樣的,起碼該說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可現在阮父竟然破天荒地來勸說她盡早成婚,其中緣由,除了有人給出切實的利益外,她想不到其他原因。
“誰家來託你說親的?”阮柔開門見山直接問。
“嗐,哪有你說的這些,不過就是擔心你,多問兩句。”
聞言,阮柔就要走,“暫時不考慮這些,我那就先回去休息了,爹孃也早些安寢吧。”
“哎,你等等。”眼見人二話不說就要走,阮父不淡定了,“你這孩子,說的好好的,你跑什麼。”
阮柔停下腳步,看向阮父的眼神明晃晃在問,“可以說是誰了嗎?”
阮父摸摸鼻子,輕咳一聲,心虛道,“你也知道的,就是上次來說和的宋家。”
阮柔被嗆了一下,“那個病秧子,還活著呢?”
來到省城後,因著曾有過聯系,她還特意讓人留心過,宋家確實是省城商場的巨頭,幾乎利潤高的行業,都有其插手,更重要的是,還掌握了碼頭的幾艘貨船,省城不少大小商戶都得仰仗水路才能將貨物運出去,故而宋家是誰也不願得罪的存在。
阮父嚇一跳,左右看看,都是自家人,才放心,不滿訓斥,“你說的什麼話,要是叫人家知道了,別說你這點生意,就連阮家的都不用做了。”
阮柔不屑,“自家孩子要病死了,就拖好人家的女兒下水,是打算讓人守活寡還是打算活埋,他家喪良心,我還不能說說了。”
作為當事人,她只覺得面目可憎,要不是力量不夠,她都恨不得上門唾兩口。
然而,阮父的態度卻截然不同,“宋家也是愛子心切,咱家拒絕過後,宋家也沒強求,可見不是個蠻橫的。”
阮柔輕嗤,難道殺人之前問了一聲,自己就該感恩戴德不成,放過自己不假,可還不知誆了哪個無辜女孩下火坑,簡直畜生不如。
阮父見扭不過來,無奈,只得退一步,“上次是長房嫡長公子,這回是他們庶出的五公子,年十七,正與你相當,不妨見一見,就是相不上,好歹場面上過得去。”
“宋家不會逼我?”阮柔半信半疑,對宋家依舊沒半點好感。
“放心吧,那位嫡長公子沖喜有望,如今眼看著大好。”阮父語氣酸唧唧的,“還是你沒福氣,若當初不拒絕,以後你就是宋家的當家主母,何必這麼辛苦。”
“我現在就挺好的,掙多少花多少,起碼作個人,”阮柔對此敬謝不敏,“何必嫁一個病人,天天都要擔心他死了,我會不會被殉葬。”
阮父無言,沖喜一事向來有些玄妙,人家能沖成功的,自家女兒未必,想到此,他也就不多說了,總歸高攀不上。
“過去的就不提了,宋家六公子的事你考慮考慮,雖說是庶出,可到底出自宋家,日後你在省城能少去多少麻煩。”
阮父將有耐心地勸著,讓阮柔忍不住懷疑,宋家到底許了他多少好處,要這麼將親女兒往火堆裡推。
誠然,宋家於他們而言是龐然大物,只要攀上就是數不盡的好處,可只要有腦子的就知道,先前她拒絕去沖喜,肯定得罪了宋家,人家不記恨就罷,偏偏還要送來一個庶出的公子給她當贅婿,怎麼想怎麼不對吧。
她不信阮父沒想通其中關節,只是被利益沖昏頭腦,刻意忘記這一茬罷了,看旁邊阮母的神色,就知道人還清醒著。
“我才立女戶,生意還沒做多大,實在高攀不上宋家,你還是拒了吧。”阮柔絲毫不為所動。
阮父這才吐了實話,有些結巴道,“絮娘,你別想太多,宋家沒別的意思,就是當家主母看不慣他,想要給他換個地方,正好你之前拒絕說立了女戶,他們就記住了,這不,想著牽條線。”
望著明顯心虛的阮父,阮柔默默捏緊了拳頭,她可算看明白了,對方哪裡是糊塗,分明是將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卻還要推她下火坑。
“娘,你也是如此想的嗎?”突兀的,阮柔忽然轉而問阮母。
“你都立了女戶,婚事自然由自己做主,否則,立這女戶作甚。”
看似什麼都沒說,可分明在鼓勵,女戶無需看他人臉色,由自己心意就好。
得到滿意的答案,阮柔朝阮父道,“我就聽孃的,隨自己心意,婚事還是過幾年再說吧。”說著揚長而去。
身後,隱隱傳來兩人的爭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