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鋪的小小煩惱,自然傳不到阮柔跟前來,她如今要面對的問題是,阮家那邊來人接她回去。
一眨眼,從來到秦家時的春天,此刻已接近夏末,在秦家待了這麼長時間,雖是外家,可爹孃俱在,總歸不大好,秦外祖母那邊也傳話說讓她回去。
於是,阮柔只得包袱款款收拾東西。
屬於她自己的東西依舊不多,不過幾個包裹的事,唯一需要苦惱的,就是位於化坪鎮的鋪子。
好在白臺鎮與化坪鎮相距不遠,若快馬趕路,一個時辰也能趕到,一日內來回,應當耽擱不了正事。
只是,阮柔看向一直跟著自己的小方管事以及黃娘子等人,有些苦惱。
人本來是秦家借給她用的,結果因為用得太順手,導致現在完全不想還了,思及當初秦外祖母說的話,阮柔將兩人喊過來,先是交代了一番鋪子的事項,隨後才問起兩人的意向。
“你們也知道我是阮家女,現在要回白臺真鎮去,你們是怎麼想的。”
小方管事抬頭,有些蠢蠢欲動,但他爹是秦府的大管家,他就這麼跟表小姐走了,他怕他爹難做,故而很是猶豫。
黃娘子就沒那麼多顧慮,原先在秦府她就是在灶下做幫廚的,壓根不受重視,回家還要看當家的眼色,過得不說多難、卻也十分憋屈,自打到了表小姐這裡,她勉強算小有成就,雖然整日忙碌,可忙得格外有成就感,得了不少賞銀不說,在家腰桿子也挺得直。
舒心的日子過久了,要是再回到以前,黃娘子打了個顫,猛地搖搖頭,十分堅定地道,“東家,我想跟著你。”說著她仍舊有些猶疑,她的猶豫不在自己,而在秦府,“只是,我算秦府的人,不知老夫人和老爺夫人怎麼想。”
好歹收獲了一個手下,阮柔表示滿意,遂揮手道,“老夫人那邊我去說,你不用擔心。”
說著,視線看向小方管事,只聽他一閉眼,飛快問,“東家,你幹脆連我一起問了吧,否則,我不敢回去跟我爹說。”
這陣子,只要一回到家,他爹就開始敲打,什麼不要太過得意,做人要低調,表小姐也是看在他的面上才讓他發揮之類的言語,每每如一盆冷水澆在他的腦袋上,清醒地告訴他不過是個一無是處、只能靠親爹混日子的僕二代。
這樣的日子他實在過夠了,所以,只能先斬後奏,等老夫人同意了,他爹就算不滿也說不出什麼來。
阮柔向來不虧待自己人,立即保證,“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們的,阮氏胭脂鋪不會只有一家,等日後咱們有錢了,先開到白臺鎮,再往周邊和省城開,屆時你們可都是我的大掌櫃。”
聞言,黃娘子和小方管事看向東家的眼神更加熱忱和嚮往。
既然兩人願意,阮柔一點不耽誤,立即去秦夫人處要人。
“怎麼,他們都願意跟著你。”
阮柔驕傲道,“可不是,我的胭脂鋪現在開得多好,跟著我可比他們原先有前途。”
秦老夫人失笑,卻也沒為難,兩人其實都是有點背景的,否則她貴為秦府老夫人也記不起來。
小方管事是方管事的兒子,上有長兄,在秦府發展有限,去了阮家她也放心,說不定還能幫著照看下女兒,至於黃娘子,看著不起眼,可其實是她當初陪嫁丫鬟的女兒,人老了就唸幾分情面,那丫鬟已經不在了,後人她就幫著找看點,如今也算找到個好前程。
“行,那你就把他們一起帶走吧,只是我話先跟你說在前頭,若哪一天用的不好了,你也別私下處理,交給我就行。”
阮柔應下,接了兩人的賣身契,此後,這兩人便真的算自己人了,給他們放了一天假,讓他們回去處理家裡的矛盾。
翌日,小方管事精神奕奕,顯然回去溝通的結果不錯,他摸著頭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爹讓我跟著東家你好好幹呢。”
倒是黃娘子有些頹靡,“東家,我家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可能暫時不能跟著回去白臺鎮了。”
阮柔有些惋惜,其實她是想將白臺鎮的分店先開起來,而黃娘子負責胭脂的各項生産,自然是跟著一起去最好,但不能去也沒太大妨礙,
她寬慰道,“沒事,你在這邊也一樣。”黃娘子勉強笑笑,並不見展顏。
一切處理妥當,沒再繼續耽擱,阮柔乘坐秦府的馬車,悠悠往白臺鎮阮家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阮家,阮父阮母連帶府上其他人,皆在翹首以盼,期待她的歸來。
不過半日功夫,阮柔順利到達白臺鎮,只是,還沒等進入阮家所在的巷子,就有一名小丫鬟偷偷摸摸攔了轎子,阮柔掀開轎簾一看,好奇道,“你不是姐姐身邊的丫鬟嗎,怎麼過來了。”
小丫鬟看著很是緊繃,偷偷扔下幾句話就不見了身影。
而阮柔,則是看向對方離開的方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