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阮老黑還是忍痛下了這個決定,放棄婚事,遠不止私塾進學一遭,還影響阮家在村裡的地位,只希望放棄是值得的。
阮蘇氏有些捨不得,這門婚事可是他們先找上媒婆的,當然,沒讓計家那邊知道,如今封口,少不得一份厚禮,但老頭子的決定她向來拒絕不了,只得應下。
“還有,明日讓老大家的,算了,你帶著二妹去吧,跟月娘說清楚,她出一半的束脩,以後她的婚事家裡就不插手了。”
一下子,三道來自不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來。
“爹,那怎麼行?”這是來自阮李氏的。
“那剩下一半束脩呢?”這是來自阮孫氏和阮田氏的。
無人瞧見,阮老黑的臉色更黑了幾分,見著三個兒媳那愚蠢又貪婪的目光,頓時懶得跟她們計較,起碼懂得爭,比一旁三個榆木兒子要好。
“束脩,月娘出一半,剩下一半大房出,”沒等大房抗議,他繼續,“至於需要的筆墨紙硯,則由公中出。”
好家夥,三房都不樂意了。
“以後家裡的規矩都專業,願意送去學堂的,束脩各房出,只要學得進去,其他的公中給出。”
這意思儼然是要定下的意思,幾個兒媳不敢再抗議,阮李氏算了算,不吃虧,二房的阮孫氏想想自家的兒子,也沒吭聲,唯一不服氣的三房阮田氏,礙於自己還沒有兒子,更是不敢跳出來。
遂,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
但阮李氏還有一個疑問,“爹,月娘還是個孩子,她的婚事怎麼能自己決定呢?”
“那給你定,你找的就是計鵬這樣的人家?”
“計家不是挺好的嘛,有房有地的,還是計村長的侄子,再好不過的人家了。”
“摸摸自己的良心再說話!”阮老黑一時竟不知老大夫妻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管阮李氏如何不如意,這個家,只要阮老黑定下,阮蘇氏沒異議,就沒人能反對的了,當然,也沒人敢抗議就是了。
大人們吵得熱火朝天,一旁小桌的孩子們聽不十分明白,只瞧了個熱鬧,唯獨阮二妹眼睛亮晶晶,將一切牢牢記住,預備明日去跟大姐學舌。
討論完大房的一堆烏七八糟,一頓飯也吃得差不多了,阮老黑開始吩咐起明日的活計。
阮家田地不多,忙活一陣,到今天已經幹的差不多,剩下的,他一個人來就行,至於三個兒子,人高馬大的,當然不能閑著,便吩咐幾個人明日去周邊村子找活計,秋收農忙,總有地多人少的人家,願意花點錢僱人秋收,這也是他們難得能賺幾個錢的機會。
“對了,順便打聽打聽,有沒有人家在賣田地。”阮老黑叮囑,膝下三個兒子,田地卻不多,始終是他心中一根刺,就連晚上睡覺都不安生。
阮老大幾個連連應是,他們別的不會,也就會聽吩咐幹活了。
商量既定,阮老黑起身回了屋。
餘下諸人各回各屋,每一間房內,皆是夫妻倆小聲的討論聲。
大房,阮李氏依舊不大福氣,朝著阮老大埋怨,“計鵬那是我看上的嗎,還不是爹瞧上的,如今知道訓我了。”
阮老大累到動彈不得,腦子漿糊一片,只不斷“嗯嗯”,直讓阮李氏埋怨了個寂寞。
至於二房,阮孫氏已經開始憧憬起送兒子讀書的美景,甚至異想天開,問阮老二,“你說,咱們要不要今年一起送英子去學堂?”
阮老二斷然否決,“你捨得出束脩的錢?”
阮孫氏又糾結了,出束脩吧,她覺得虧,可不送去學堂吧,佔不到公中的便宜,總覺得二房虧,總之,怎麼都不自在,忍不住抱怨,“你說月娘這孩子也忒不懂事了。”
阮老二好歹長著腦子,提醒,“人家計氏族人都不一定都能去學堂,咱家嫁個閨女,撈一個名額頂天,怎麼都跟咱兒子不沾邊。”
阮孫氏這才作罷。
而三房則相對平靜,畢竟沒兒子,現在爭也是白爭,端的是隔岸觀火,瞧的一出好戲。
而在相隔不遠的城中,阮柔同樣沒閑著。
回到城中,她猶豫片刻,讓牛車停在了杜氏布莊前,以免阮家人來杜氏布莊鬧事帶來麻煩,她得去跟杜掌櫃說一聲,阮家人再上門,就說她從布莊離開了,省得牽連人。
杜掌櫃應了,還擔憂地問了一句,見她沒當回事,這才放心,人走時還不忘叮囑,“月娘,若有什麼事,曉紅姐能幫上忙的,可別跟我客氣。”
“那是自然。”阮柔笑意盈盈從布莊離開,回到成衣鋪,第一件事就是找中人僱來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防君子不防小人,這年頭,女人被家人一根繩子捆了嫁人的比比皆是,她可不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