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們果真沒看錯,阮老黑和阮蘇氏眼中帶著滿意的光,讀書人好啊,有了個舉人女婿,他們阮家在整個村都有了靠山,再也不怕別人欺負。
而阮李氏則想的更多,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寶貝兒子,她兒子正好讀書,舉人女婿,那學問可比村裡半懂不懂的老童生好多了,當然更重要的是讓女婿教導,不用交束脩,能省一大筆錢呢。
正當眾人想入非非之際,阮柔當場潑了一瓢涼水,“別想了,他再是舉人,不願意照顧你們也白搭。”
一下子,透心涼。
阮蘇氏面色不大好看,“月娘,你這說的什麼話,你是阮家的姑娘,只有阮家好了,你這個阮家女兒才能好,你爹和你弟弟們才能給你撐腰,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阮柔便直接回到道,“我不需要你們撐腰。”
阮老黑直接戳破她的心結,“你是還惦記之前給你說的那門親事吧。那都是過去的事,家裡也沒有強逼你,何必呢,你奶說的道理總是對的,你一個鄉下姑娘,嫁到城裡,肯定要被人看不起,要是沒了孃家,你以後的日子只會更難過。只有孃家人,才是真心對你好的。”
阮柔才不相信這套說辭,以阮家人的德性,對方好了她不一定好過,但不好了是肯定要拉她一起下水的。
“所以,真心對我好的孃家人,準備朝人家要多少聘禮呢?”阮柔靈魂發問。
一下子,再是機敏的阮老黑也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要多了吧,剛跟人說孃家人是為她要,豈不是當場打臉,且還會讓大孫女更失望,以後恐怕丁點便宜也別想佔;可要是要少了,總覺得吃虧,畢竟以後的好處再多,也不及到手的銀子香。
進退兩難之際,他給老婆子使了個眼色,阮蘇氏會意,正要出來說合,卻見阮李氏急吼吼跳出來道,“聘禮當然是越多越好,那卞家是城裡的讀書人家,肯定很有錢,少說也得給個三十兩把。”
其實,鄉下人家的聘禮一般不過二兩,條件好多人家或許能給個五兩,但最多也不過十兩,三十兩,是阮李氏自覺獅子大張口所能想象的最多的金額,再說,她不敢開口,也怕要不來。
“巧了。”阮柔戲謔道,“卞家偏就是那沒錢的,卞家伯父早年就過世,獨留寡母弱子,還要供其讀書,如今兜裡恐怕比你們還幹淨。”
阮柔說得半真半假,在對方來之前可能確實如她所言,至於現在嘛,就不好說了。
阮家人卻不信,只當她是有了婆家忘了孃家,當下用十分失望的眼神看向她,眼中盡是譴責之意。
阮柔挑挑眉,示意他們,“若不信,可以自己去城裡打聽,我會騙你,那些城裡的街坊總不至於騙你們吧。”
阮老黑深覺有理,可面上不好表現得那麼勢力,便硬湊了一副和善模樣,“月娘,你一個人在城裡,我們也幫不到你什麼,如今婚嫁這麼大的事,我們自然要去打聽下人怎麼樣,若是不好的,便是家裡再有錢,咱們也不嫁。”
勉強蓋上一層遮羞布,幾個人便急急出門去打聽。
阮柔悠閑在家等,不過一個時辰,鬥雞般的幾人如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回來,其中以阮老黑最為失望,本以為攀上了門好親家,結果,也就那樣,除了有個功名和城裡的小破院子,比他們阮家也好不了哪裡去。
當然,舉人功名很厲害,可卞家一沒田地,二沒祖産,讀書人又格外費錢,除非願意不繼續考下去,找個活計掙錢養家,否則孫女的苦日子且有著呢。
阮老黑甚至都想勸孫女放棄這門婚事,可又捨不得功名,至於阮李氏,想的就簡單多了。
“月娘啊,這卞家這麼窮,搞不好以後還要你養家,你真要嫁,不如回村裡找個富裕人家。”
阮李氏一聲驚呼,“那怎麼行!”聲音大到震驚四座。
被幾雙視線盯著,阮李氏訕訕笑,隨即沖婆婆解釋,“娘,那可是舉人,有了舉人姐夫,咱們阮家以後可能就供得起讀書人了。”
呵,好家夥,阮柔都佩服,這是準備把人當免費夫子,就算人願意免費教,筆墨紙硯、書籍試卷之類的呢,難不成也要人倒貼,真是打的好算盤。
鬧劇看夠了,她懶得繼續跟他們掰扯,狀似通知道,“總之,明天卞家帶著媒婆上門,你們直接答應就好。”
“那聘禮呢。”幾道聲音不約而同響起,默契十足。
“五兩!”聘禮阮柔自然也想過,多了沒有,但這世道也不能完全沒有聘禮,那便隨著村裡的五兩銀,自己面子上過得去,阮家也不至於太過糾纏。
一下子,阮家人安靜了,五兩雖然比預期的少,可也是五兩銀,不低了,好似也能接受。
然而,阮李氏還惦記一樣,她眼中眸光閃爍幾番,到底還是開口,“月娘,那你這幾年的工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