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婆婆有些震驚看向她,問,“你真的不傷心?”
“有什麼好傷心的,和離還是我提出的呢。”阮柔好笑,只能說慣有的概念誤導人。
“哦,那你為什麼這幾日做菜都那麼鹹呢?”既然不是傷心,那她就更納悶了。
“就是他們老議論那些,還說我的壞話,聽得我心煩意亂的,手下就沒個輕重了。”阮柔態度十分認真解釋。
秦婆婆瞠目,這解釋在她聽來,跟“他們說我的壞話,所以手下放鹽就沒數”是一個樣,簡而言之,起碼一般是故意的。
她搖搖頭,感覺搞不懂這些年輕人的心思,可事情顯然不能繼續這麼幹,畢竟,書院切切實實花了錢,得對得起這份工錢。
斟酌幾番,想了套不那麼嚴厲的措辭,她勸道,“杏花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裡難受,他們那些說話沒把門的,你放心,我跟幾個夫子說一說,讀書人這麼嘴碎可不是好事,你呢,安心在灶房裡做菜,和離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行,秦婆婆,多謝您了。”阮柔知道好歹,也真心感激秦婆婆。
“唉,誰都不容易,你要遇到什麼困難,也可以找老婆子我說一說,多的忙幫不上,可活了幾十年,提點建議還是可以的。”秦婆婆一聲嘆氣,慢慢遠去。
而原地的阮柔,神態十分輕松,絲毫沒受到影響,她就是準備折騰學子們一頓,可沒打算把這份活計折騰沒了,故而一開始也就是打算惡作劇三天,至於三天後,自然該恢複原狀,如今秦婆婆來,不過提前一天恢複,但卻能讓那些人閉嘴,目的達成,自然再好不過了。
之後,第三天,書院的飯食果然恢複如常,依舊美味得讓人食指大動,久違的學子們感動不已,可惜,今日剛被夫子們教訓一頓,再不敢閑言碎語,話題依舊轉回原先的書本以及夫子佈置的作業。
一切如常,阮柔對此也很滿意。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眼看著她與田永和離的事漸漸淡化,鎮民們的眼光被其他各色新鮮事吸引,她的生活再次恢複平靜。
這一日,九月十五,每逢十五,是書院發工錢的日子,事實上,也是鎮上大多數主家發工錢的日子,按照先前的約定,她一個月的工錢是三錢,第一個月不滿一個月故而只拿到了二錢半。
提著新鮮出爐的錢袋子,阮柔心情愉悅,腳步都輕快上幾分。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什麼,好像田永幹活的酒樓,也是今日發工錢來著。
想到此,她匆忙往酒樓去,結果,卻聽酒樓的人說田永早已回去,至於工錢,自然也帶走了。
來不及回去叫上阮父和阮大哥,她轉道往田永家趕,沒辦法,壓根等不及,若再晚點,她擔心一文錢都拿不到,畢竟,田永作為一個散財童子,鎮上還不知有多少人盯著這份工錢呢。
其實按理說,但凡住在鎮上的,除非孤兒寡母沒有賴以生存的活計,否則,只要家裡有男人、又不懶的,總不至於餓死自己,哪裡需要他人的接濟。
而事實上呢,田永自封大善人,自我感覺良好,還以為自己做了多大的善事呢,可大多不過拿去養了蛀蟲。
好在田家位置不算偏遠,很快,阮柔就到了位置,只是來得巧也不巧,正撞上田永與隔壁李寡婦糾糾纏纏。
遠遠的,她看見田永手中有一個小荷包,不出意料,裡面裝的應當是銀錢。
田永一個勁將荷包往李寡婦那邊塞,可李寡婦卻再三推辭不受,“田永,我可不敢再收你的接濟,你還是收回去,好好攢著,再娶一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吧,至於我,總有辦法養活我和兒子的,不用你擔心。”
“那怎麼行,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不為你自己也為孩子多想想。”田永義正言辭,眼中滿是憐惜,“至於阮氏那邊,你不用操心,我能應付。”
“哦,你要怎麼應付我?”阮柔戲謔著走出來,“你別是以為我勒索你吧,那可是我阮家掏的嫁妝銀,你去鎮上問問,誰家有臉用媳婦的嫁妝銀。”
田永一張臉脹成了豬肝色,氣得說不出話來,“阮氏,你怎麼變成了這樣,連李嫂子這般孤兒寡母、生活艱辛的都看不慣。”
“我可沒看不慣,只要你把欠我的錢還了。”阮柔隨手扯過他手中的荷包,將裡面的銀錢抖落出來,約莫一錢銀子,不多,但足足佔田永工錢的一半。
“一錢就一錢吧。”阮柔有些嫌棄,“五兩得什麼時候才能還完啊,你今天跑的太快了,下個月我會讓我爹去酒樓裡找你的,你記得留一錢半。”
剩下半錢,足夠一個人吃喝了,至於再想接濟他人,也可以,只要能忍受自己餓肚子就行。
田永被她這行徑氣得離開,口不擇言道,“你真是鑽到錢眼子去了。”
“你倒是不鑽,就是花我的嫁妝花得痛快,和離了都還想賴賬不還呢。”阮柔諷刺道,瞧著田永羞紅的臉色,只覺十分痛快。
叭叭完,阮柔拿了錢就走,結果,一眼瞧見原本開啟條縫隙的李寡婦家門嚴絲合縫關上,至於李寡婦其人,自然早回了門內,倒是個聰明人。